他起手抚了抚颌下胡须,似是掩盖住心中波动,道:“公子要寻此物,老夫是没有这个本事的。不过老夫有个想法,真要寻芝祖,还得在公子刚刚得到的的这一株化形药芝上想一想办法。”
这位石公望着眼前被陈玄剑气所斩的大树,枝叶落在地上,被天光一照,碧绿凝黛,几乎氤氲成水波之相,这样的灵机在外界罕见,他顿了顿,提出自己的看法,道:“老夫虽第一次见化形药芝,可也知道,此物诞生非常不易,即使是在这灵机丰沛无人打扰的青寸山也是如此。所以老夫怀疑,这化形药芝很可能曾经和芝祖有过接触,得到过芝祖的馈赠。”
对于此事,陈玄很有发言权,他用斩钉截铁的语气,道:“此化形药芝必然接触过芝祖!”
石公听了,怔了一下,他不是陈玄,没有看过原著,不知道以后会发生在青寸山的事儿,不过在他眼里,陈玄很神秘,既然对方这么讲了,那就当真就行。
“真如此的话,”
石公想了想,神情激动起来,道:“那此事大有可为。”
“石公你尽可能放手去做。”
陈玄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朗声道:“这个事儿,就是尽人事,听天命,便是不成,我也绝不会因此责怪石公。”
张衍却不在意,摆手道:“石公无需计较成败得失,原本在下来此山中也未曾想到会得遇石公,所谓尽人事听天命,便是不成,也绝不会因此怪责石公。”
石公看着外间那若隐若现的峰峦,眼中也是生出了几分光亮来,能够看出其掩饰不住的兴奋,道:“老夫毕生寻芝,如今在这迟暮之年,若能寻得芝祖,以此事做一生之注,倒也算是了无遗憾了。”
陈玄点头一笑,正要继续说话,这时却神色微动,起身道:“石公稍坐,我去去就来。”
他起脚出了洞府,往东南方向看去,见正有一驾飞舟正往此处而来,其身后却有一道遁光紧追不舍,此人大呼小叫,似乎是要前方之人停下,眼见得无需多久便能追上。
那飞舟之上站有两人,此时俱是神色慌张,忽有一人无意中见了陈玄,便高喊道:“这位道友,可否相助我兄妹二人阻住此人,在下愿以重礼酬谢!”
后面那追杀之人乃是一满面倨傲的修士,他横目一扫,见陈玄不过只身一人,料来也没什么来头,因此二话不说抬手一抛,就对陈玄打出一道如火的玄光,其光贯空而下,蕴含杀机。看样子,根本不不言语,就要把见到之人斩杀。
陈玄眼瞳中映出如火玄光,却一片冰寒。
对于这人的动作,他并不意外。毕竟他出身于陈氏大族,知道很多世家人的做派,特别是在青寸山里,没了拘束,更是放肆大胆。
不过理解归理解,可对于这等不问情由就立下杀手之人,他同样没有好感,于是根本不等这玄光落下,只一声清啸,顶门上的金水玄光升腾而起,其深如渊水的玄光把这如火的玄光纳入到里面,彻底湮灭,然后一道金芒,轻灵斩出,刹那间,就到了袭击之人的眉心。
可这人却仍是不知好歹,兀自在那里叫喊道:“我乃是宏廊吴氏门下,你敢……”
陈玄哪里管这么多,目光一冷,《宝金云箓所化的金芒看上去又快了三分,只听一声轻响,这修士一声未出就已毙命,尸身往下方千丈沟壑下落去了。
那逃命的两人原本也是走投无路,见了陈玄只当是救命稻草一般胡乱求助,却也未曾指望能当真能救得他们兄妹二人,哪知陈玄竟然举手之间就这人打杀了,不禁看得愣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回过神来,犹犹豫豫地驱使飞舟上得前来,先前说话的那人对着张衍拱手道:“在下金兴见过道友了。”
又指了指身旁容颜俏丽的少女,道:“此是在下胞妹金晨,谢过道友搭救之恩。”
陈玄扫了两个人一眼,见二人衣饰寻常,修为不过只是玄光一重,且还是两个散修,对宏廊吴氏来说怕是根本不值一提,怎会遣人追杀?心中觉得奇怪,便问道:“那人为何追杀你兄妹二人?”
金兴长出一口气,苦笑道:“道友怕是有所不知,这九头峰已被那吴氏圈下,说这峰上所有药芝都不得他人采摘,所以正在那里驱赶别家修士,我兄弟二人原本便走得晚了一步,也正巧……”
他还未说完,却被他身旁的金晨扯了下袖子,用眼神制止他说下去,接口道:“我我兄妹二人便是因为避之不及,这才触怒了吴氏,惹得他们遣人来追。”
金兴看了看四下,道:“吴族势大,如今在这青寸山中又无有顾忌,便是被杀了也没处说理去,如之奈何?不如去其余几峰去撞撞机缘了,只盼另几家不似他们这等横行霸道。”
这青寸山虽有数万里之遥,但药芝多是生在五峰之地,比起他处来这里药芝不但品质上乘,而且寻找起来也相对容易,因此入山修士大多聚于这五座山峰之下。
这个时候,金晨敛裙一礼,问道:“还未请教这位道友高姓大名。”
陈玄看了这少女一眼,平平淡淡道:“陈玄。”
他在进青寸山前,化名张玄,只是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如今既然已经进了青寸山,并取得了化形药芝,就没有必要了。
“原来是陈道友。”
金晨再微微万福,行礼道:“道友适才所杀那人,乃是吴氏门客,若是久久不回,怕是吴氏会有人前来追查,道友不若随我兄妹二人一起去他处如何?”
金兴也忙道:“正是正是,道友不妨与我兄妹结伴而行,也好有个照应。”
他也眉眼通透之人,适才见陈玄修为高深,而且身上衣饰华美,吴氏门下也是说杀就杀,根本不当一回事情,显然不是普通散修可比,因此有心邀他同行。
陈玄没有回答,只是抬眼望向了他们身后。
金兴金晨两人若有所觉,也是回头一看,却是面色大变,只见远空之下,正有十数道遁光朝着此处飞来。
金姓兄妹两人本以为这十几道遁光本是冲着他们俩而来,不由惊慌不已,浑身颤栗。可待这行人到了近处,这才看清对方并非是吴氏门下,而是不知何故聚在一处的许多散修,其中倒还有几个相熟之人。
只是这些人此时个个神色慌张,仿佛遇到了什么可怕事物一般,多数看也未曾向这里看一眼,便从他们眼前一路飞遁过去了。
其中有一个身材颀长的青衣青年,正驾驭一架飞车,目中余光瞥到了金晨,面上现出惊讶之色,他连忙停住飞车,转过身来,用颇为急切的声音喊道:“金姑娘怎么还在此地?再不走恐有性命之忧!”
说完之后,他就盯着金晨,不停地跺脚,看上去非常急迫。
金氏兄妹对视了一眼,都各自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忧惧,金晨忙回转身,对陈玄万福一礼,道:“陈兄,你看,这吴族势大……”
她话未说完,陈玄却目光一闪,神情冷淡说道:“两位道友请自去吧,恕不奉陪了。”
然后,他看也不看这两人一眼,转身就离开。
先前如不是那吴氏门客嚣张跋扈,问也不问便胡乱对他出手,他哪里会管这等闲事。况且他还要去寻那芝祖,自不会与这两人同路,至于那吴氏是否寻上门来找麻烦,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若是有不开眼的找上门来,随手打杀便是。
金兴见张衍根本没有搭理他们兄妹的意思,不由一怔,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他哥哥金兴却伸手扯了她一下,低声道:“妹妹何必多劝,此人实力远胜我等,总有自保之道,你我兄妹二人在此,若是当真与吴氏门下动起手,反而还拖累了这位道友。”
“也是。”
金晨点点头,和金兴一起,对着陈玄离开的方向行了一礼,朗声道:“陈道友,大恩不言谢,那我等兄妹便先告辞了,以后有缘再见。”
陈玄踱步回去,石公正站在倒地的大树前,身前横着枝枝叶叶,见他进来,就开口问道:“公子,那吴氏势大,如今此山仍在九头峰下,我们要不要寻一处暂避风头?”
“不必。”
陈玄剑眉一轩,轻松自在,道:“吴氏?且这青寸山中五峰,迟早要被那几个大族占了去,除非远离而去,否则走到哪处都是一般无二”
张衍轻轻一笑,昂然道:“在下岂惧这吴氏?且这青寸山中五峰,迟早要被那几个大族占了去,除非远离而去,否则走到哪处都是一般无二。”
“公子。”
石公对此有自己的想法,道:“据老夫所知,那史、晏两家却是没有吴氏这么霸道。”
“石公你想简单了。”
陈玄冷笑几声,对于世家的作风他可一点不陌生,直接道:“那吴氏圈了这九头峰后,那些散修士不得不往他处去寻芝,此来青寸山中大族小族加起来不下十数家,若这些散修一过去,势必与他们争抢药芝,石公看着吧,用不了多久,另几家也会有样学样,如吴氏一般圈山围壑,不容他人插手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