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宏自然是端坐于首,双手按膝、挺直腰杆,除了那两个眼袋愈发深沉之外,却也不失一国之君的威严。
见到卫平来时,立马是觉得眼前一亮,朗声道:
“卫校尉凯旋归来,快快奏乐,快快奏乐!”
如今是在朝会的大殿之中,可不是那私下之时,为了维护一国之君的尊严,刘宏自然不能唤卫平为先生。
而且卫平至今尚未有表字,他称呼其官职而不喊其名,实则也是足够尊重了。
所以此言一出,当即引起一片哗然,目光一时间全都集中在卫平身。
但见他战甲未卸,剑履殿。
那如玉冠一般的容颜,兼之峻拔的身姿,竟然将儒雅与英气自然融为一体,让人丝毫不觉得突兀。
恍惚间,又是传出一片小声的赞叹。
刘宏对于群臣的反应满意至极,挥手又让小黄门(宦官)将卫平引入座中。
这一举动,更加让群臣低呼连连。
因为卫平…
还未作拜呀!
钟鼓丝竹奏起,声音悠扬,如同款款流水。
可没有人会动心思去听,纷纷交头接耳、窃窃思语,目光悄悄在刘宏与卫平脸打量,猜测其中的意图。
且不说雒阳百姓自发的夹道欢迎,就连让那羽林、虎贲开路,也是了不得的殊荣了。
如今更是在殿内奏起礼乐…
这是要干嘛呢?
只是他们也不敢去说,毕竟卫平不仅解了旋门关的危机,更是将那欲往陈留的贼兵,也讨之一空。
并且,七百骑一人未折!
这样的战绩,放在任何朝代里,都是大功一件呀。
群臣们目光如炬,再次看向卫平,却见他端正跪坐、微微垂眸,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模样。
这就让好些人更加赞叹了。
此子…
不因天子的礼遇而感到喜悦,也不因朝臣的注视而感到慌张。
气定神闲,云淡风轻。
确实是天下少有的英杰人物,怪不得能得天子如此赏识!
礼遇奏毕,刘宏脸的笑容更甚:
“卫校尉仅以七百骑,却能立下不世奇功,实在是让朕惊叹不已!每每回想起之前言语,更是让朕觉得是天命昭昭。所以今日封卫校尉为冠军侯,以彰显功绩。”
话音刚落,底下好些人便坐不住了,纷纷欲言又止。
冠军侯是县侯,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这殿的群臣里,都不一定能找的出来十几个乡侯。
想当初,是武帝因霍去病战功卓著、冠绝诸军,所以菜割卢阳乡与林騊聚合成一县,以表彰功绩。
虽说这卫平也是立下大功,可又如何与那霍去病相比,这岂不是有些乱套吗?
于是,当下就有人进言道:
“启奏陛下,下臣以为此举万万不妥。”
刘宏耐着性子道:
“太仆以为哪里不妥。”
立于朝堂中的人叫做袁基,正是那袁绍、袁术的亲兄长。
如今他官拜太仆,贵为九卿之一,可依然只是个亭侯。
甚至他的父亲袁逢,官居三公,亦只是个亭侯…
而卫平忽然间就成了县侯,这让他多少有些不服。
再加其弟袁术被卫平多次羞辱,他自然是当仁不让的带头进言。
“回禀陛下,屯骑校尉虽然立下大功,却远未达到县侯地步。当年皇甫将军破十万黄巾,才被封为槐里侯,食两县租税。”
袁基拜道。
虽说皇甫嵩如今被削为乡侯,可毕竟也曾经是县侯,他的话让朝堂众人纷纷醒悟。
对呀!
皇甫老将军立下那么大的功劳,才被封为县侯,这卫平凭什么能呀?
刘宏闻言点点头,也不反驳,只是抬头看了下朝前之人:
“皇甫老将军是带兵阵的人,按照卫校尉的功绩,朕的做法可是不妥?”
皇甫嵩站起身作拜道:
“启奏陛下,校尉功绩虽然比下臣要低,可是所率之兵也远比臣少了数十倍!更是破敌于旋门,让雒阳之东安然无恙,即便是下臣亦是难以做到,此功当彰为县侯!”
这当然是皇甫嵩早与刘宏商量好的,所以回答起来是不徐不缓,坚定异常。
至于为何还未回长安?
那自然是要等待卫平回来,好看一眼,拜访一番。
刘宏看向袁基道:
“老将军久于卒伍,连他都觉得妥当,太仆还有何话可说。”
袁基还想再说什么,却见到刘宏目光如刺,顿时回到了垫子,不敢再多说什么。
刘宏环顾群臣:
“众卿觉得如何?”
大臣们看看皇甫嵩,又看看刘宏。
聪明的已是立马拜道:
“臣附议!”
不聪明的,也是联想到,连皇甫嵩这样的功高盖世者,都觉得没问题。
那自己还能说些什么呢?
于是跟在后面道:
“臣也附议。”
接下来,附议声连成一片,唯有大将军何进与寥寥几人,恍若为听到一般,仍是不发一言。
倒是河南尹何苗,在犹豫半天后,也随着群臣大声附和。
刘宏脸的诧异一闪而过,略微打量下何苗之后,高声道:
“那就这么定了,封卫校尉为冠军侯,迁作羽林中郎将。至于屯骑校尉么…也暂时领之,等有了合适人选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