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臣以为,兵势无常,又怎可以一小子之言而耽误。如今旋门之危便是例证,还望陛下切勿轻信,早日对凉州之事作为决断。”
张温附和道:
“下臣亦是如此以为,如今韩遂逞威凉州,若陛下只言防守,那些受苦的凉人不见汉军来救,早晚会离心离德,成为韩遂的爪牙。”
刘宏沉默了。
眼前站着的两个人,大抵都是带过兵的人。
如今多次连在一起劝说,又如何不使得他心动。
况且张温还征召了三千乌桓突骑…
对了,那卫平不是说过内忧、外患么?
这乌桓也是异族,所以该算是外患吧!
若以外患兼制内忧,使两方都在损耗,那天下岂可不太平?
于是刘宏笑了,感觉自己很高明,加凉州之事确实危急,他从善如流的性子又显了出来。
遂言道:
“二位都是忧心国事之人,既然此事已经说过多次,那便按你们的对策去做。”
何进、张温笑了:
“陛下圣明,长乐未央!”
刘宏又想到了卫平言语,唯恐兵马俱损,又补充了一句:
“还望凉州刺史耿鄙小心谨慎,切莫因为贪功而急进。”
张温顿感不妙,立即问道:
“陛下,此番当我前去,为何要凉州刺史领兵?”
刘宏道:
“卿乃朝中太尉,怎可前去领那六郡兵马?自然要坐于朝堂之,以便让朕时常询问兵事。”
张温急道:
“六郡兵马?为何下臣不知?”
刘宏不解道:
“此事未与大将军商议过?”
张温愣住了,转身看着身旁的何进,之前也没跟他说过六郡兵马的事呀…
如此说来,岂不是被何进摆了一道,不仅没让自己得到兵权,恐怕连那三千乌桓骑兵…
想到此处,他又连忙问道:
“那臣下的三千乌桓骑兵…”
刘宏好似有些困乏了,摇着手道:
“太尉怎可出朝堂,那些骑兵自然要让他人去领?”
这时候,一人站出来,朗声道:
“禀陛下、太尉,下臣为渔阳人,熟知乌桓言语、风俗,下臣斗胆请命,以率三千乌桓骑兵。”
那人名张纯,曾任中山国相,也就是朝堂派往监视中山王的官职,并管理中山国的政务。
后来又返回朝堂,任为议郎。
张温急眼了,呵斥道:
“你不过一区区议郎,又怎知兵家之事?若天下人都像你这般轻浮,岂不是国不国、民不民?”
张纯顿觉面红耳赤,辩解道:
“昔年定远侯班超…”
张温冷哼道:
“定远侯投笔从戎,是他有经天纬地之才。而你只是腐草朽木之辈,莫非想要沐猴而冠?”
此言不可不谓狠毒,只将张纯骂的是脸青一阵、红一阵,却也只能咬牙立在一旁,不敢多说什么。
整个朝堂亦是寂静无声,纷纷侧目看着张纯,更是让他觉得受尽了天大的屈辱。
其实张温只是觉得对方是何进的人,所以才会言语至此。
如今讨伐之事已经无望,凉州刺史耿鄙素来与何进交好,若是乌桓骑兵再丢了,那他这个太尉,岂不是真成空架子了…
所以才发了狠,将张纯骂的是狗血淋头。
刘宏摇头道:
“太尉何故会发此怒,既然不满张纯,那太尉以为何人可以令乌桓兵马?”
张温道:
“辽西公孙瓒,素以勇武而闻名,亦是熟知乌桓,可以为将!”
那公孙瓒自然是他以前的手下,如今怎可不提。
刘宏点头道:
“可命他为骑都尉,暂令这三千人。不过太尉可提醒了朕,如今凉州叛军多马,不若广召匈奴、乌桓骑兵以应之,诸位以为如何?”
张温既然保住了乌桓骑兵,心里是喜不自禁,立即恭维道:
“陛下圣明!”
何进已将自己人耿鄙推了前台,自然也不会去反对,反正那些异族的兵,打完仗又回去了,不用白不用。
所以也跟着拜道:
“陛下圣明!”
至于卫平那一部人马,已经不在他的眼中了。
如今何苗率大军前往,想怎么整,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刘宏乐不可支,愈发觉得以胡奴制忧患可行,当即宣布道:
“今命凉州刺史耿鄙,调度汉阳、武都、陇西、武威、酒泉六郡兵马,即日讨伐韩遂,扬我汉军天威!命并州、幽州刺史征调匈奴、乌桓精骑,择日讨伐凉州贼骑!”
他的声音响彻于朝堂之,忠臣皆是口称圣明。
唯有那议郎张纯,仍在咬牙切齿,恍若未知。
张温的话仍似在他耳畔,令他气血一个劲的涌。
国不国、民不民?
嘿嘿…
那岂不是说我祸国殃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