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巧那女人走过来,一看她在那里拨电话,便不耐烦地说:“打电话呀?到外面打吧!外面有公用电话亭。”
男人走过去小声跟那女人说句什么,女人却不领情,只管大声说:“长途更不行了!”
就听那男人有一点严肃地说:“谁能没个难处?”
“天底下有难处的人多了!你都能可怜得过来吗?”
婉秋是个明白人,不想他们为她争吵,便转身走了出去。
天气很好,一个人走在大街上,冬日的阳光虽然稀薄,竟也像淡施脂粉一般,将车站广场的建筑与路面浅浅覆盖了一层。
婉秋走到一个公用电话旁边,按拨毛玉成的电话,拨了一遍又一遍,总是无人接听。她不死心,又拨他的坐机。她知道,他办公室里起码有两部坐机,她哪怕拨通一部也好啊!
可是,那两个号码被她轮流拨了好几遍,还是无人接听。
婉秋心里着急,隐隐地不安,就只好又拨了同事殷芬的电话。
殷芬的电话倒是一拨就能字,然而好似刚从睡梦中被唤醒,有一点不高兴地说:“谁呀”
“小芬……”
“原来是秋姐呀!我以为谁呢!你现在在哪……怎么你还没回来呀!”
婉秋便大致把情况说了,殷芬一听也很着急:“怎么你这么倒霉呀!那怎么办呢?你能不能跟谁先借一点,回来再还人家?”
“我这里一个人不认识,还能跟谁借呀!”
“你家老毛呢?”
一提到毛玉成,婉秋就着急怨艾说:“我从昨天晚上就打电话,一直打不通,也不知这人去哪了!”
“那是个什么人啊!”殷芬自打婉秋隐晦地告诉她毛玉成外面有了女人,便当婉秋再提起那毛玉成,就不再有好话,如今更是又气又恨:“自己的老爹在外面受罪,生死不明,媳妇儿为了寻他几度历险,他竟然连个电话都不给听?这样的人,秋姐,我看你就离了算了!”
婉秋原本想找殷芬诉诉苦,求得几分安慰,然后再求她给自己点资助的,这会儿一瞧她骂起毛玉成来一点不留情面,心里便说不清的滋味,于是一时便忘了初衷,怏怏地就放了电话。
一经放了电话,静下心来,婉秋才意识到,该说的话她还没有说,心里就骂自己:怎么,我也得了老年痴呆了不成?好不容易打通一个电话,要说的一句没说,那没用的话倒是扯上半天!
到了这会儿,婉秋便想,办法总会有的……于是本能地就感觉到,刚才那小旅馆的老板是同情她的,到了这会儿,也顾不上自尊与尴尬了,就又朝那家小旅馆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