儋州,洪水肆虐过的土地仿佛剥落一层皮,裸露出表里脆弱的肉体。一些些石块或大或小,横列在儋州城的街巷里,折断的树枝和拔根而起的杂草如一具具被随意丢弃的残骸无人收拾。众多民居的墙体也被冲垮,断壁残瓦已经无法让人居住了。路上多了很多无家可依的游民。
当儋州主城的城门缓缓打开时,元钊便感觉到空气中的瑟瑟凉意和泥土的天然气息,然后便见到了这灾后的景象。灾难无疑是残酷无情的。
儋州主城里,已经没有能落脚的地方,驿站早已被冲垮。于是元钊一行人跟随知府去他的府衙。
“王爷,您能来真是儋州之幸啊。”知府略带谄媚的说着一堆夸他的话。
元钊并未搭理他,有功夫说这话为何不说说洪灾的情况。
“死伤几何?”元钊看着萧条景象,皱起细长的柳叶眉问道。
“近几天来看,登记在册的死亡两百余人,伤残七八百余人,无家可归的更在多数。”朱知府老实的回答道。
“未有隐瞒?”
“微臣惶恐,怎敢隐瞒?”
这个数字无疑是不小的。
“城外附近的村庄可受洪灾影响?”
“这……应是受的。”朱知府面露迟疑。
“你身为儋州知府,周边村落怎可不作统计?”元钊一眼便看出这知府有所隐瞒。
“那些……都是些低贱农户,且分散的开,府衙内人手紧张,故为作统计。望您体谅体谅。”朱知府面不改色的说出这段话来,话里话外都在说你不过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少年人,哪里懂得他们有哪些职责。
“水能载舟亦能载舟不仅是君王之道,也是为官之道。你想过没有?今日你不计他们,赈灾款便到不了他们手里,任他们自生自灭,来日儋州粮食谁来供应?”元钊没想到朱知府眼界如此狭隘,这么浅显的道理都想不明白。
朱太守眼睛一转,似乎觉得是这个道理,便连连附和。
元钊也没指望他还能听出大道理来,只是提醒他需把交代的事儿办了。他初时一见这圆滚滚的太守,就觉得这人肚里一定进了不少油水。
元钊不准备去朱知府的府衙了,准备趁着午时了解一下民情。
“徐大人,赈灾粮可够?”元钊对身旁的赈灾官员问道。
“知府所报之数,便是够了,但若加上城外的……恐怕……”意思就是不够。
这场灾难所带来的后果是极为严重的。无家可归的人们要找地方安置,要给他们粮食,灾后的房屋还需重建,放眼望去,有一半的房屋都塌陷了。
“本王记得儋州富商居多,徐大人您派些人去与他们周旋一番。”
“下官明白。”
…….
崇王府里,一片祥和。
千月警示了一番,明面上敢翻出花儿来的就没了。
所以准备收拾东西出发去寻苍翰珠了。
王府的一切,似乎都不需要自己管。元钊无母,宫中便没有理由召见。亲近之人更是没有,也不会有来客。自己出去也不会掀起一点波澜。
若是被外人发现出了府,千月也早早叫莲春想好了措辞:王妃思君成疾,千里寻夫。画外音就是王妃又傻了还跑了。
莲春两眼汪汪,乾生卧在床上也似不舍,千月告诉他们自己出去一趟,未定归期,未明去向。
千月想,此去一别,便再无相见日。
来此相识一场,是缘分。
回头看了看这住了十几日的宅子,再见了。
……
一脚踩上马鞍,正准备一跃而上,瞧见了石狮子后晃动的人影。
“出来吧。”千月无奈的说道,就不能藏好一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