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七回 费父郝赫一处计议 费铎奇思两头分兵(1 / 2)庐灰首页

却说郝赫发此一问,倒令费父增了惊讶几许。费父其实不甚知晓柯奇思其人,只不料本来盘算周密之事,是自何处生得罅隙,倒把这陌生名姓漏了进来。然而他也是明了,世间事哪有万全之法。处事期间既遇着波折,回溯责任大都于事无补,但求解决之法方为上策。郝赫这厢读到费父方才面上掠过的讶异表情,知道这一问略显得唐突,遂再来添些话语解释道:

“若果然是柯奇思惹得事有不顺,其实倒也无怪。”

费父并不回话,只是自那些旁生枝蔓上,略略收了些心神,而后示意对面继续言语。郝赫于是接言道:

“那杂志社内,个中头脑灵活之人,时常在外凭藉名声谋些小利。此事本不和规程,然钱雷在任之时,却也默许如是行为。这其中以为猖獗者,便有这柯奇思。”

费父闻言,将信将疑,只加微微一笑。或是觉得郝赫择词过甚,便又问道:“何言猖獗?”

郝赫倒似是不觉如此说辞有何不妥。前番费铎自山县归来时候,他也曾发言提醒费铎,需要留心斯人,现下情形果然应验。虽然其实事有巧合,郝赫如今当然不知。于是说道:

“平日我所接触辖制生意之中,便偶尔听闻柯奇思名声。言说他颇愿求得与生意人来往,过从甚密,以获些蝇头小利。后知他原来是费铎同侪,遂更加留心。的确见他好交道,喜逢迎,在社内状作洒脱,应酬在外却送往迎来。此般两幅面貌之人,其行迹虽然隐秘,捉刀代笔时常以匿名为之。然而其行之实便可谓猖獗。如此又安可不防?”

费父当下仍是不急着作答,心下却是安然许多。若确实如郝赫所言,则柯奇思不过是身无凭靠,谋小利而忘身之辈。此类人一旦得了攀缘机会,便以为可以据此扶摇直上。然任由他作为一番,即可知事中繁难。费父又行思忖,郝赫身份毕竟行商坐贾,思想事情之时,常自利益结果而论。每遇风险,惯取防患于未然以应付,他之于柯奇思持此态度,也是自然。费父故而发言劝慰道:

“此人在上峰无有所依。平日交际之人,又以商贾居多。在他谋事期间,无有好处作饵,那些人哪个会实心助他。这后生当下可空凭一时脑热做此行为。然究竟时候未到,火候未及,到时必然是四处碰壁。现在为防万一,是需晓得集团会上,在座何人举荐于他。马恺午后只急急传来消息,我倒尚不曾问了他详细。”

若郝赫并费父届时知晓,那会上仅是一任自作聪明之徒,无心错意为之,恐怕又难免要嗤笑一番,只笑杯弓蛇影,草木皆兵。目下郝赫听了费父慰藉之语,点首频频,也确是宽心不少。又一眼瞥见葡萄藤蔓,猜了费父心思问道:

“待闲暇之时,我差手下人寻一花匠,至家来剪刈杂枝,一并收了那藤上果实可好?”

费父嘴角加挂了一丝笑纹。老人家知道此是郝赫一番好意,也晓得他却不明其中道理,遂摆摆手说道:

“藤蔓之间虽已有新绿小果缀在上面,然而当下却是坐果之时,小果酸涩,不堪采撷。而且此事只可以赖我等亲力而为,是因为其中枝蔓盘错,只有我等知道利害关节,断然不可全力仰靠他人。只望到仲夏秋初,成果之日,能不负此间劳作,可得硕果累累罢。”

郝赫再细看那藤上簇簇小果,果实仍未饱满,垂在蔓下倒吸饱了天光,浸在这暑热蒸腾之中,也都似蔫了精神。郝赫心下思量,当下确实尚需筹谋忍耐。等到燥热散尽,七月流火,但愿诸事遂愿,果熟蒂落。那时再返此地,撷取果实,或食或酿,以庆事成。正是刘梦得诗云:

酿之成美酒,令人饮不足。为君持一斗,往取凉州牧。

然而现下仍在事中,贪嗔妄想不足以成事,郝赫还需思量对策。于是转回,来问费父意见:

“所以费铎那边应作何打算?”

费父似是思量已定,成竹在胸。只淡淡发言回道:

“倒不需同他言说许多。毕竟诸事与他,也并无确切干系。时候到了,费铎自会知晓。那柯姓后生翻覆不出多大风浪。此事与马恺、李克通些消息,料来便可保万全。”

郝赫刚捺不住性子要行再问,费父却知他心思,硬生生按了对面话头,接续前言说道:

“至于山县之事,你却可同他先讲。先说翁伯韬山县之行或要征他同去。再说那时濮伯思会引一行人,去往彼处你之所在。他若同行,便可共往。其余事情,顺其自然,不消同他过话。”

是日二人小宴,时近亥初方散。是时,费母亦正好归家,此应是二老事前约定。费母方才外出走动,让了一院清净给费父并郝赫二人,也躲得清幽自在。

郝赫协理收拾已毕,只道两声留步。自己便转出院落,进得车里,落了僻静,再来联系费铎。一阵寒暄,入了正题,郝赫言道:

“翁伯韬已定了下月初山县行程,彼时当会招你一起前往。期间,他或再添私人行程,由濮伯思一应承揽。濮将引一行人,至我山县所辖场所,你我彼时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