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59、59(1 / 2)有本事,别想我首页

谢宝南做了好长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躺在一望无垠的极寒之地所见之处全是冰蓝的冰川。她被冻得浑身麻木,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意识时断时续。

有人在喊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转瞬闻到消毒水的味道然后眼睛被人掰开,一道光照进来。

她想起在酒吧吸烟区初识的那个晚上,一回头便看见了陈邺。

爱情开始得猝不及防一见钟情的惊心动魄。

参加周家琪婚礼的前一周陈邺带她去试礼服。

他特意找了设计师和裁缝,为她定做了一身礼服。白色长裙裙摆有娇嫩的花朵。尺寸是早早量好的,三个月的时间,纯手工制作。

有服务人员想要帮她穿裙子她不习惯,谢过他们,独自一人在更衣室换上。

裙子的拉链在身后她对着镜子还未拉上就听到门帘外陈邺的声音:“宝南换好了吗?”

“还没有。”她说。

话音刚落门帘已掀开一条窄缝。她慌张地背过身去,瞧见是陈邺心放下来。

他亦是一身新定做的西装金线丝绒深蓝西装。平时他的西装不是黑色就是灰色如今的蓝色倒是少见,去了几分深沉,多了几分活力。

她不禁看呆忘了身后的拉链,走过去帮他整理西装领口。

“还行吗?”他问。

她点头,“很帅!”

他凑过去,低声在她耳边说:“你也很美。”

谢宝南浅笑,转过身,想要将镜子前的位置让给他。谁知他竟上前一步,将她抵在镜子上。

背脊抵在冰凉的镜面,她提醒:“外面有人。”

设计师和工作人员就在一张布帘后。

他笃定地说:“没人敢进来。”

他的掌覆在她的脖颈上,轻轻地划过她细嫩的肌肤。薄薄的皮肤下,有跳动的血脉,一下又一下,撞在他心上。

他低下头,轻轻吻上去,放肆地嗅着她的气息。

女孩怎么会这么香,花香,果香,混在一起,令他沉迷。

她笑起来,轻轻躲开:“痒。”

他也笑,用吻描摹她的唇线。

她紧张得不敢动,连手心都出了汗,抓住他的西装下摆,不知道有没有留下手印。

门帘外,有来回走动的声音,还有交谈声,左右交织着,就在耳边。工作人员不知道有没有察觉到,门帘背后的旖旎。

他抱住她,看她的眼睛染着水光,亮晶晶的似琉璃。

“衣服喜欢吗?”他问。

她说:“很喜欢。”然后踮脚,去够他的唇,“谢谢你。”

他笑着去帮她拉上身后的拉链,然后握住她的手,同她并排站在镜子前。

镜子里的两个人,一男一女,一高一矮,当真是相配。

那一刻,她有种错觉,仿佛他们不是去参加婚礼,而是婚礼的主角。

“真想再看你穿一次蓝色西装啊!”谢宝南喃喃开口。

以为自己在做梦,意识却忽然苏醒。

入眼是男人一张漂亮的脸,棱角分明,却写满疲惫。

一双眼猩红,像是熬夜,又像是哭过。

他哭了吗?

谢宝南抬手,想要摸摸他的脸颊,被他双手握住,贴在唇边。他说不出话,沉默地看着她,眼里有失而复得的泪水。

“阿文,不要哭。”她小声安慰他。

他埋下头,遮盖眼中的万千情绪。

其实只有短短一夜,却仿佛过了千年万年。

她被冷水泡了,发了高烧,整夜不退。陈邺守在床边,就这么一会看她,一会看点滴。

范明宇几次催他去休息,说让他来守一会,陈邺沉默地拒绝。他本来衣服都不想去换,是听范明宇说“叔你也不希望婶婶醒来看到了担心”,这才去换了衣服。

身上的伤不重,都是皮肉伤,没伤到骨头。换好衣服又守在床边。

他有内疚,为自己给她带来了祸事又有自责,为自己没有给她十全的保护。

在水池里找到她时,该如何形容那一刻的心情。心疼、内疚、担忧、惊惧,所有负面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反复折磨着他。

他甚至害怕她再也醒不过来。

那年谢宝南在维安寺为他求来的福袋,这些年,他一直带在身上。

这过去的一整夜,他捏着福袋,求了千万遍佛祖。只要她能平安健康,他愿意用一切来交换。

这么多年,他一个人过惯了。爱情于他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遇见这样一个女孩,愿意为她放弃所有,哪怕是自己的身家与性命。

世界这么大,可只有一个她。

“别难过了,好不好?”女孩摸着他的头顶,轻声安抚。

好一会儿,他压下心里的情绪,重新抬头,望着她的眼睛,“好。”

“现在几点了?”她问。

病房里拉着窗帘,昏暗的室内辩不明时间。

“早上八点多,你昏迷了一整夜。”

听到一整夜三个字,谢宝南没有太多惊讶,甚至还有些许庆幸,幸好没有昏迷太久。她,活过来了。

陈邺摸了摸她的额头,已经退烧,问:“饿不饿?先喝点粥?”

身体渐渐暖了过来,她点点头,又说:“我想先刷牙。”

他扶她坐起来,她这才发现自己穿了一身病号服,之前的衣服都被换下。

陈邺解释:“你的衣服都湿了,我帮你换了。”

是可以想象的场景,她不禁耳热。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被他看光。

谢宝南点点头,脚踝已经被男人握住。他拿了干净的袜子,要给她穿。她有些不好意思,朝后缩了缩脚,“我自己来。”

陈邺看她,“别动,乖。”

她的脚踝上还有绳索捆绑后留下的伤痕,红红的一圈,触碰到便有些疼。陈邺拿着袜子,温柔地帮她穿好,然后用袜筒盖住伤口。

谢宝南印象里,只有在很小的时候,妈妈给自己穿过袜子。长大后,再没有人这样温柔地对待自己。她一时情动,伸手环住他的腰。

“怎么了?”陈邺摸着她的头发问。

她喃喃道:“好喜欢你。”

他抱着她,很久很久。

她的病还未痊愈,陈邺想要抱她去洗手间。她拍拍他的手,“我没事了,自己可以。”

望着他眼睛的质疑,她再次说道:“真的可以。”

身体虽然还有些疲乏,但自如行动完全没问题。

谢宝南很快去洗手间刷牙洗脸回来,陈邺已经打开了保温桶。里面装着小米粥,像是刚刚买回来的,还冒着热气。

他舀起一勺,吹散些许热气,然后喂到她的口边。她吃下,是香甜的。

“很好喝。”她说。

陈邺终于有了点笑意,从心底直达眉眼,“那多吃点。”

“陈祥怎么样了?”她问。

印象中,陈祥和她说了几句话后,就去了外面的房间。随后,她听到厂房外汽车启动的声音。再后来,有人进来,将她扔进了水池。她又饿又冷,然后便晕了过去。

陈邺告诉她事情经过,事实上有两个破旧的厂房,陈祥来了一招金蝉脱壳。

“他在机场被抓了。听说警察连夜审讯,到了今早,他全招了。”

谢宝南问:“他要什么?”

他说:“我的钱和股票。”

“你给他了?”

陈邺垂眸,慢悠悠地吹着勺子里的粥,漫不经心地说:“嗯。”

她惊讶,又急又气。虽然并不知道陈邺究竟有多少钱,但一定不是个小数目。陈祥当真是狮子大开口。

“那还能追回来吗?”

他抬眸,故意逗她:“可能不行。你男朋友我,现在一无所有了。”

谢宝南信以为真。第一感觉是心疼,不是为钱,是为他。她捧住他的脸,认真地安慰:“不要紧,我可以养你。”

“我这个人,对生活条件要求比较高。”

小姑娘沉默了半晌,仿佛在计算他所需的生活成本,最终咬咬牙说:“等我病好了,就立刻回去赚钱。”

他的心软成一滩水,为她的真挚与单纯。他笑出声,“那女朋友一定要好好努力啊!”

她也笑,上唇边缘印着一层薄薄的粥。他放下碗和勺子,凑上去,将她唇上的一点粥舔尽。

“你”她红着脸,瞪大了眼睛。

陈邺笑,抱住她,加深了这个吻。

她向后躲开,“我感冒还没好呢,一会传染给你了。”

他顾不上这许多,囫囵地吞下她的话,“那就传染吧。”

到最后,她被陈邺吻得脸颊通红,全身都热。医生来查房的时候,问她是不是还在发烧,脸怎么这样红。又问病房是不是不通风,让她闷坏。

谢宝南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答,只能向陈邺投去一个质问的眼神。

陈邺笑笑,却不说话,任由她面对这样的窘境。

等医生离开,谢宝南气愤地要去“教训”他,却又再次被他拉进怀里,深深吻住。

当天下午,警方来做了笔录。有陈邺陪着她,说出这段可怕的经历也没有那么难。

做完笔录,她睡午觉,却还是心有余悸。被噩梦惊醒时,恍然间以为自己又被绑架。

幸好有陈邺在身边,他抱着他,安慰她,“我在,没事了,没事了。”

他们好像调了个个,从前总是她安慰他,如今安慰的人变成了他。

她在他的怀中安静下来,才知道可怕的事情是真的过去了。

谢宝南在医院里多住了几天,身体和精神一天天地好起来。

她住在医院,他就睡在病房里的沙发上。其实病房里有折叠陪床,但他嫌陪床硬,懒得去睡。

他身高腿长,蜷缩在沙发上并不舒服。谢宝南让他睡到病床上,他怕影响她休息,拒绝了她的提议。

白天,陈邺会陪她去病房外晒太阳晚上,他们在病房里一起听歌、看电影。

从未有这样悠闲的时光,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想,只是和她简单地在一起,陪着她,守着她。

那天吃过晚饭,两人一起看了部电影。电影结束,晚上十点。陈邺立刻督促她:“你该睡觉了。”

病房的灯暗下来,陈邺在沙发上躺下。

谢宝南想到他眼底的红血丝,这几天,他在沙发上压根睡不好。病床很大,足够容纳两个人。

她开口:“阿文,你来床上睡吧。”

“没事,我就睡沙发。”

她又说:“我想让你陪我睡。”

陈邺拗不过她,走过去,在病床上躺下。担心影响她休息,他睡在病床的边边上,将大部分位置留给她。

谢宝南心里软软的,“你睡过来点。”

“不用,你快睡。”

她深深叹口气,这个男人好固执啊。

她放低了声音,同他撒娇:“那你抱抱我。”

陈邺无奈,只能靠近,将她抱进怀里。

她满意了,仰头,又说:“你亲亲我。”

陈邺垂眸,看她,像是生气,语气严肃:“你到底睡不睡?”

谢宝南咯咯地笑起来,往他怀里钻了钻,细声细气地说:“想和你睡。”

无意的勾引最致命。陈邺压着心底的燥,按住她,厉声说:“不准动了,睡觉!”

“哦。”

她撇撇嘴,乖乖地不动了。很快呼吸平稳,进入梦乡。

而陈邺,因为抱着她,彻底失眠一整夜。

等到彻底康复,已经是五天后。

只剩下手腕和脚腕上的一点表面伤,这个回家慢慢养便可。

陈邺自然不会再放谢宝南回学校住,直接带她回天诚汇。

下车后,陈邺执意要抱她。她拗不过,任由他发挥男友力。

回到家,房门一关,陈邺迫不及待地将她抵在门上。谢宝南心急速地跳动着,甚至不敢大口呼吸。

住院这几天,她能感受到他一直在克制。克制地抱她,克制地吻她。如今,他眼里的兽藏不住。

他的呼吸灼热而沉重,落在她的唇边、脸颊、脖颈,被他一路扫荡过去。

她像是陷入一首情歌,在前奏的催情里,听到他的声音:“可以吗?”

她睁开眼,琥珀色的眼睛蒙着一层水光,雾蒙蒙的,像是清晨林间的小鹿,漂亮又温柔。

他咬着她的唇,低声问:“不想吗?”

她的手按在他的胸前,半晌吐出一个字:“想。”

陈邺打横抱起谢宝南,直接去了卧室。

他将她放在床上,然后拿遥控器,去关窗帘。深灰色的窗帘像两扇厚重的木门,缓缓合上,屋内的光线顿时暗下来。

一盏黄色的落地灯亮着,他开始解皮带。解下的皮带直接扔在地板上,皮带扣撞击着木地板,发出咚的一声响。

谢宝南偏头去看地上的皮带,紧接着,皮带上扔下一件衬衣,然后是裤子她心跳加速,几年了,面对这样的时刻,仿佛第一次,依然是无法消解的紧张。

耳边传来他轻声的抱怨:“这个时候,不看我?”

哪里是不看他,只是不敢看。

她闭着眼睛,用手捂着脸,羞涩地笑。他拉开她的手,轻声说:“看看我。”

谢宝南终于睁开眼睛,对上陈邺的视线。光落在他眼中,像是陨石撞击海面,掀起滔天巨浪,又生出无边大火。

她面若桃花,是羞涩的,却也是欢喜的。和爱的人在一起,怎样都是高兴。

“宝南,我爱你。”他低声说。

她用手描摹他的眉眼,“阿文,吻我。”

他遂了她的意。所有的温柔都在这一刻,似春日急雨,似夏日流火。

那些过往在眼前一帧一帧地划过,像是老旧的电影,又像是一首老歌。

她想起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想到从前的欢笑和眼泪。

空气很稀薄,又很浓稠,像一张解不开的网。有淡淡的香气,有轻轻的声音,像是灯笼在风中摇摆,又像是头顶那盏摇摇欲坠的灯。

结束时,两人都汗涔涔的。

明明还是上午,却只觉日夜颠倒,晨昏不知几许。谢宝南想到这里,偷偷笑出来。陈邺抱着她,摸着她的耳垂问:“笑什么?”

她说:“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陈邺叹口气,“没办法,憋太久了。”

谢宝南抿唇,捶他胸口。

他侧过身,去摸床头柜上的烟。谢宝南一偏头,这才注意到,他背上的青紫,从左肩一直蔓延到脊柱,深深浅浅的一大片,有点触目惊心的意味。

她心蓦地揪起,手覆上去,轻轻抚摸,像是要确认他真的受伤,“阿文,你的背”

陈邺转过身遮掩,不让她看,“没事,不小心撞到了。”

他不跟她说实话,只是不想让她担心。女孩胆子小,说被人打的,她不得心疼死。

“别动,让我看。”

谢宝南不依,凑过去看,确实是伤,似乎还伤得不轻。

“还有哪里受伤了?”

她在他身上仔细查看,不仅是背,右腿也有一大片。

她懊恼自己的粗心。方才情事时,手抓在他的伤口上,陈邺该有多疼。

她问:“是陈祥吗?”

陈邺低低地嗯了声。

果然是为了她。

谢宝南眼睛里蓄满泪水,心疼不已。甚至能想象,他在和那群人周旋时,所面对的复杂和危险。

她埋下头,轻轻吻在他的背上。

温热的触感印在背上,他肌肉紧绷。好一会儿转过身,看见她眼中的泪,立刻扔了手里的烟,“都是皮肉伤,过两天就好了。”

她点点头,泪依旧在掉。

陈邺调侃道:“你这样,我很没有成就感啊。”

“嗯?”她抬起婆娑的泪眼。

“刚才没把你弄哭,这么个破伤反倒让你哭了。”

她呆了几秒,咂摸出这话的意思,脸颊晕染出绯红,伸手就要打他。

陈邺笑,将她拉进自己怀里,又可着疼了一遍。

两人在家里待了一整天,做了睡,睡了做,从卧室到客厅,不知疲倦。

她浑身酥软,连走路都不自在,喃喃抱怨,“在房间里待了一天,我头都疼了。”

陈邺揶揄,“只有头疼吗?”

她再次泛起羞涩,扑上去打他,却再一次羊入虎口。

到了晚上,谢宝南饿得不行,点了个外卖。外卖送来时,陈邺正在浴室洗澡。她提着外卖进卧室。

此时的卧室乱得可怕,衣服凌乱地摆在地上,还有抱枕和枕头。床单褶皱得不成样子,一看就是颠鸾倒凤的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