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和你上/床。】
这句话摆在那句机械化的“你已添加了9415,现在可以聊天了”下面显得大胆又突兀。
哪有正常人开场打招呼是要和人上/床的啊!?
乐意自动把这个“9415”列为恶俗广告之流,手指挪移停在“删除好友”这个鲜红刺目的选项上,点击——
“大神!”
许展玉一肘拐他手臂上,挤眉弄眼地用气音提醒:“老师下地检查来了……”
乐意瞬间锁屏,把手机藏进袖口,低头对着卷子做沉思状。
生物老师从讲台上巡视了一圈,到了许展玉桌前停了下来,“咦?任老师把你流放到这里来啦?”
这个“流放”就很迷。
许展玉下意识扭头求助同桌。
乐意:“……”
他性子好,平时和老师说话也是礼貌之余又能笑嘻嘻的逗人开心,一来二去,哪科任课老师都更偏爱他,也愿意和他开些玩笑。
他笑着接过话茬儿:“老师,您能不能先不要拆穿我啊,我同桌可爱我了呢。”
生物老师:“真的吗?我不信。——我记得你上次考试这种类型题扣分了,我看看今天做对了吗。”
她弯下腰,沾着粉笔灰的手指轻轻点了点乐意的袖口,压低声音说:“没有下次了。”
乐意:“……”
许展玉:“……”
他看着老师唇边温和的笑意,忽然觉得浑身冒凉气。
没想到被人抓了个典型的乐意也不敢再造作,老老实实听完剩余的半节课,揣着双手当鹌鹑。
下课铃声响起,生物老师才一走,另一只胖鹌鹑就贴了上来,干打雷不下雨地哀嚎:“生物老师怎么这么吓人啊——是笑面虎吧!她是笑面虎吧!”
乐意拍拍他肩膀:“冷静。哎,老姚。”
姚舒正忙着抄黑板上最后一行笔记,头也不抬地应:“嗯?干嘛?”
“抄我的吧,我的抄完了。”乐意把自己的书递到她桌上,“你看文理互助时间表没有?”
姚舒:“意意子我爱你!你手也太快了——卧槽,后面几章不是没讲吗?你怎么笔记做好了!!”
“我提前预习了一下,你觉得有用可以抄,但我不一定对。”
姚舒听见这话,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他:“搞清楚你的身份!学神你没有说最后一句话的资本!你一定对好吗!”
乐意:“……”
他摸摸鼻子:“时间表……”
“哦哦,从九月二号周一,也就是今天开始,高二的加两节晚自习到七点二十放学。晚自习的时候去考试楼互助补课。”
早在半个月前,任松就给他们打过有关“晚自习复兴”的预防针,因此大家心里都有逼数,也就麻木了。
“今天就开始补课啊?”
乐意长叹一声,站起身拍拍许展玉肩膀:“让我出去一下。”
“是啊,我估计时大佛看见你和他一组都得懵。”姚舒随口问了一句:“你去哪?”
乐意不无哀怨地说:“交两遍《鸿门宴》和检讨。”
姚舒的目光刚把人送出门,收回时就看见许展玉欲言又止的神情,她灵敏地嗅到一丝八卦的味道,试探性地问:“怎么啦?小玉玉?”
“时大佛对于组员安排可能……”
许展玉顿了一下,又把后面的话咽回去,“没事,没事,应该是我想错了。”
通常这种话意味着其下是一个巨大的八卦,姚舒眼睛一亮,“说说又没什么的,你说吧,我保证不跟别人说。”
“……”许展玉犹豫半晌,最后还是分享欲战胜了理智,他压低了声音说:“好吧,其实我那天看见时大佛去文科办公室……”
……
傍晚时分,落霞飞回于云端大片大片晕染开来,少年情绪热热闹闹地藏在颜料一般的光景中,仿佛罐装的碳酸饮料,沙沙作响,暗潮涌动。
由于是第一次文理互助补课,还得由两班班主任亲自带队。
在去往考试楼的路上,三三两两个男孩子凑在一起在最后头聊天。
“哎你看一班班主任,脸都要拉到地上去了,生怕老任的肚子顶到她啊,哈哈。”
“何止呢,我听说他们开会分组员时,一听到乐意和时大佛一组,老任当场高呼妙啊妙啊,小林怒吼艹啊艹啊。”
当事人乐意:“……”
他有些心虚地摸摸鼻子没有吭声。
萧严冷哼了一声:“他班班主任看不起乐意的英语,我还看不上那个人的人品呢。乐意,你到底什么时候换组?”
“老萧,你怎么老是这么关心乐乐啊,他是你媳妇啊。”
萧严闻言立即瞪过去,“看出来了还不死远点。”
乐意简直一个头两个大,趁着俩人打嘴炮的功夫,偷偷从人群簇拥中退出去。
少年的欢声笑语在他耳边穿过,他似在其中,目光无意地落在另一边的队伍上,搜寻一圈也没看到他的组员。
乐意不由得一愣,下意识转头看向队伍的尾巴。
黄昏落日几乎淹死在楼宇之间,暧昧的余光将少年的影子拉得狭长仿若孤独的鬼怪。
时有妄就这样,慢慢地走在人群以外,仿佛一篇无人阅览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