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沙场上黄沙四起,喊声震天,万数将士正在晨练。 透过黄沙幕墙,主将台上,正负手站着一名身穿玄甲,身姿挺拔的人,一双锐利深沉的眸子,正紧紧地注视着下方。 “将军。” 宋池风一阵地跑到秦朔身边,底下声响震天,他不得不大声道:“将军,朝廷派来的监军到了。” 秦朔头都没有偏,“让事中郎将去处理。” 宋池领命而去。 苏逢吉领了将令,匆匆赶到营门,就见营门前停着三辆马车,几十名带刀侍卫整齐排成四列,守卫在一辆马车旁。 这些侍卫皆是身穿白鳞甲,佩雁翎刀,目光锐利,神色肃穆,身姿挺拔,威风凛凛。这是御前羽林军。 苏逢吉心中一凛,这么大的阵势,这是派了什么人物来? “见过监军大人。”苏逢吉朝着马车拱拱手。 “监军大人在这呢!”他身后传来一声公鸭声,像是嗓子被捏着发出的声音。 苏逢吉一愣,转过身,就见身后不远处正站着一个身穿内侍服,头戴巧士冠的,是个宦官。正斜着眼睛瞧着他,神色似有不满。他也当真不满,营门的守卫竟然不让他们进去,说要通报,通报就通报吧,还让他们等了这么久。 如今各地军营中的监军多半是宦官,苏逢吉并不吃惊,他连忙朝此人拱拱手,“不知监军大人来前,有失远迎。” 那宦官看着三十多岁,面色白净,身形矮胖。皱着眉头道:“咱家也在这等了很久了,秦将军这可是不欲放我们进营?若是如此,我们可就回去了。” 这公鸭嗓子听得苏逢吉一阵恶刺,他忍着不适,笑道:“公公哪里话,是在下来迟,还请公公莫怪。” 那宦官左右看了看,“秦将军呢?怎么不见他出来迎接?” 苏逢吉听得心中大骂,你个阉人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让我们将军来迎?但是监军是皇上派来的,换句话说,就是皇上安插在军营中的耳目,若是惹恼了他,说不得他在皇上面前诽谤几句,吃亏的还是他们。 苏逢吉忍着心中不快,面上笑意更深,“将军正在练军,实在走不脱身,特命在下前来迎接。” 苏逢吉面上不大好看,正要再说,就听马车中传来声音。 “曹公公,进去吧。” 那曹公公立马变了脸色,满脸笑意地朝马车微微躬身,“是。”说着转脸对苏逢吉挑着眉梢道:“进去吧。” 苏逢吉见他不再纠缠,心里松了口气。若是他非要将军来接,这事怕是不好弄,先是将军就绝无可能来营门迎接一个阉人的。 马车缓缓驶入营门,苏逢吉走在一侧,看着那辆被羽林军拥簇着的马车,加之曹公公对之毕恭毕敬的态度,这人肯定身份不凡。听着声音极为年轻,难道是哪位皇子? 京中传来的消息都是密报,苏逢吉并不知道。 到了营帐,马车停下来,曹公公走至车前,躬身道:“国师,到了。” 大梁上下,只有一位国师。 苏逢吉自然是听过姜国师的名头的,没想到来人会是他。耄耋老者,仙风道骨,鹤发童颜,这都是姜国师流传在外的模样。 那马车门从里面开了,一只穿着白底银纹鞋的脚率先踏了出来,接着就见一个着月白素袍,身形清瘦挺拔,面相俊朗,青丝上半用一只碧玉簪束于头顶,下半披散于腰间,额上系着一根月白额带的年轻人走了出来。他星眸朗目,俊逸非常。负手立于车辕之上,眉心疏淡,薄唇轻抿,衣袂猎动,自成一派天人之势。 苏逢吉看着这年轻人,虽然他气势非凡,但是实为太过年轻,看着不过二十余岁。正想着国师是不是还在后面,就见曹公公朝着年轻人迎了一步,微躬着身子,恭恭敬敬道:“国师!” 这俊美的年轻人竟然就是姜国师! 耄耋老者?鹤发童颜?苏逢吉微张着嘴,一时愣住。 眼睁睁看着那姜国师那双白底银纹鞋踩在黄土地上,苏逢吉突然有种感觉,天人落凡尘... 曹公公见苏逢吉愣住,急急出声道:“哎呀!你愣着做什么,快给国师安排地方休息!” 看着曹公公满脸的焦急之色,苏逢吉回过神来。身后正是给监军安排的帐篷,苏逢吉往后退了一步,揭开帐帘,看着满脸淡然,气势清冷的姜国师,不自觉地放轻了声音,“请国师入内休息。” 就见姜清人转头看向他,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有劳。” 苏逢吉连声道:“不敢不敢。” 姜清人抬步往帐内走,待他走近,一股清冷的檀香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