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在求救,可惜最后什么都没说出口,就闭上了眼睛。
温善善不忍,在和温路的拉扯间,老村长发话了。
“你们是不是都把老祖宗的话当耳旁风了!”
老人虽然年纪大,但脾气大得吓人,扶着拐杖说起话来依旧中气十足。
底下挨训的小辈们摸摸鼻子挠挠头,不少还没轮的人家倒是硬气站着。
“我看你们一个个是忘本了不是,幸好今天是阿来帮了你们,要是放到你们头上,有你们受的!”
不少中年人低下了头,推己及人,老李家那儿子不就是先例嘛。
只是不少不信邪的小辈对此嗤之以鼻,野狼下来一趟就可能下来第二趟,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嘛,再说阿来那傻子被咬是他自己走丢了,能怪谁?
不过这时候,不满也只能压在心底,谁能敢公然反驳?
“以后要是再让我发现谁家偷懒,就跪在祠堂给我抄族训,一直抄到所有人家结束!”
说到这里,老村长把目光转向地上的梁又钊。
语气稍稍和善,语重心长和大家交代:“这崽子也是命苦的,大家就多包容包容,这是全村的大事,奉献奉献没错的。”
这时代,讲究无私奉献,集体利益大于个人利益,大伙只能表面应承下。
这时,在温善善多次哀求下,温路叫了温爸,“那崽子受伤了,不知道怎么样?”
温路知道,这时候只有他爸先同意,才能请来许天方。
“要是没什么事就散了吧。”
老村长对众人说道。
温久山看着地上的狼崽子,神色平静淡漠,不经意瞥了他一眼。
温路一张嘴,他就知道是温善善的提议。
上一次也是自家闺女发现的,不差这一次,温久山叫住了村长:“叔,找许天方来吧,这崽看上去快不行。”
老村长点了头,无奈叹气说道:“小孩也是可怜的娃,一个个下手也不知轻重,万一打死了可怎么办。”
最外面的小孩窜出去找村医。
大部分人对这不感兴趣,人群渐渐散去,少数几个看热闹的妇人还站着没走,其中也有好心的小伙上前要帮忙。
这时的温善善和温路蹲在梁又钊身边,她拿出随身携带的小手帕,小心翼翼为他擦去脸上的血迹,不过血迹已经干涸,她只能小心翼翼。
对比她满眼的心疼,温路有些痛不在己身,不知为何。
他看着狼崽,又把目光转向温善善。
实在没想明白,为什么会对他这么好。
就因为那该死的同情心?怎么别家小姑娘没有。
这件事足够温路思考很久,温久山和温央起初也有些不满,后来就没再说什么。
四月下旬快五月的天,温善善用水浸润的帕子替他擦完脸又抬起他的手,触碰的瞬间就觉察到他手掌异于常人的凉。
温善善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很没有发烧。
许天方家住得近,很快就背着他的小药箱进来了。
见到还是这崽子,直摇头。
还没看伤口,他就皱眉直言:“小孩太瘦了,再不多吃点以后长不高。”
确实是瘦,有种脱相的骨瘦嶙峋,狼喜欢夜里出没,养的这狼崽皮肤苍白无血色,所以细长的手掌下是清晰可见的血管。
加上这些天在祠堂的久不见太阳,整个人看上去不健康的虚弱。
许天方边说边摸了他的额头,不烧还好,上一次断断续续发着烧,都有些神志不清了。
还好这小子野外生活这么多年,抵抗力不错,自己扛了过来。
许天方解开他的上衣,眉头皱的越发深。
深浅不一的青紫遍布脊背,还有不少已经结成疤的伤口,经年累月。
翻个面,情况并没有好很多,皮包骨的身子过分瘦削。
村里穷归穷,但没有一家至于让小孩饿成这样,许天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瘦得命悬一线的小孩。
他先给梁又钊脸上上药,擦拭过的伤口皮肉外翻,虽然不再流血,看上去依旧血淋淋的吓人。
碘酒消毒,火辣辣的疼。
刚擦到一半,失去意识的梁又钊醒了,被温善善松开束缚的双手一把挥开许天方,不停挣扎想要摆脱他的靠近。
“温路,你把他按住,不然发炎再发烧,就他这个身体肯定撑不过去。”
温路个高力大,闻言不费出灰之力按住了他。
这时的梁又钊虽然对外界抵制反应大,但因为身体虚弱并没什么力气,在温路的强压下反而有种困兽之斗的绝望感。
虽然动弹不得,但他还在反抗。
这些人类对他从来不怀好意,主动的靠近只会是再一次的屈打和发泄。
他知道,人越多,对他的伤害越大,上一次他就被这样拉进了这个四四方方的屋子再不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