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

在四月一日的掩面哭诉中，壹原侑子表示要去见个老朋友，先行一步，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九轩葵笑着又一次打了个招呼，“请多指教，灰叶君。”

真言也回以一个绅士的笑容，“请多指教。”

他们并排走着，小葵双手交叠置于身前，真言靠着小葵那一侧的手紧贴着身侧，两人之间保持着一个保证不会触碰的彼此的、很近又很远的微妙距离。

真言往侧方向下瞥了一眼少女仍然一直保持着令人舒服的社交笑容的脸，抿了抿唇。

“真可惜啊。”

他这么感慨道。

“什么真可惜？”

小葵笑眯眯地往一侧仰头。

“九轩小姐已经有喜欢的人了，真可惜啊，我本来还想着今夜会不会迎来一场命运的邂逅呢。”

他脸上露出一个略带些邪气的笑，看不出有几分认真，又或许只是随口一说，半点真心都没有。

九轩葵在听到前半句时明显一愣，随即笑道：“哈哈，灰叶君真会说笑，一定很受女孩子欢迎吧。”

潜台词是您怕不是个海王。

“哈哈哈，怎么可能！我以前在学校里基本是个空气人啦，不信你去问君寻。”

“欸，真的假的，完全看不出来呢。”

“是啊是啊，为此我特意去了一个基本没人认识我的学校上学，就是为了改头换面，重新做人。”

“的确经常有呢，那种一个假期过后就突然完全变了个人的同学。”

接着，他们又沉默着一起走了一段路，假装在看摊位上的小吃与游戏，却都不曾停下脚步去买吃的或参加游戏。

“大家都完全是普通人类的样子呢。”小葵平淡道。

“有的哦，只是伪装成了人类的样子，似乎是传统，因为在祭典上平时看不到非人之物的普通人也能看到他们。”

“原来如此，灰叶君你懂得真多呢，跟你一组真是太好了。”

“是啊……”灰叶真言咧着嘴笑，“所以我知道，九轩小姐是「普通人」。”

九轩葵脚步一顿。

灰叶真言也跟着停下了。

这还是他们这一路上的第一次停留。

“所以我才说，真可惜啊。”

这是灰叶真言第三次说出“真可惜”这三个字了。

“你只是个普通人，并不是有什么特殊能力，也不是被诅咒了，你从出生到现在给周围带来的「不幸」只是因为，你就是这种体质而已。”

九轩葵拥有除了生育她的双亲之外，所有人都可能会克的体制。

简单理解，就是双亲被排除在外的「天煞孤星」。

她会无差别地给有过某种程度的接触的他人带来厄运。

这个某种程度有可能是不小心撞到了这种不经意的肢体接触、借了对方一个橡皮、独处一室……

如果她是咒术师，那就是所谓的「天与咒缚」，通过自身的某种不幸来换取某一方面的突出才能。

但很遗憾，九轩葵真的是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妖怪和咒灵她都看不到，也不具有魔力。

这个体制单纯地就只是一直在给她带来不幸而已。

“哈……哈哈，”九轩葵眼神变了一瞬，接着，蹙着眉苦笑道，“以前奶奶带着我去看的那位住持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如果是诅咒的话，我直接就可以帮你祓除掉了，我是咒术师，专业干这个的。”

“没事的，还是谢谢你。”她目光闪烁，还是礼貌地姑且先道谢。

“不过，我就擅自先牵着你的袖子了，人越来越多，走散就不好了。”

灰叶真言主动牵起了小葵浴衣宽大的袖摆。

他看着她的眼睛，挂着恶作剧似的坏笑，“这样就算遭遇不幸也只是我一个人的责任，和九轩小姐没关系。”

九轩葵愣了好久，没接受，没拒绝，也没把真言的手甩开。

“谢谢你。”

她只是这样道谢。

*

然而，似乎是因为遗传的帅不过3秒体质，真言还是和他的临时搭档走散了。

可恶！不知道那孩子会怎么看我。

怕是会觉得我是个傻子。

但峰回路转。

一切是那么地突然又自然而然，一瞬间，连声音都消失了，时间变得很慢很慢。

他隔着人群，在川流不息的嘈杂前景中一眼就看到了对面在路中间突然就停下来了的男人。

是夏油杰。

这回他的这身袈裟在人群中就没那么显眼了。

于是灰叶真言也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