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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秘密任务

十一月份的天,相对于温暖的南方来说是怡人的,经受了酷暑秋热之后的人们,尝到了惬意地滋味,穿件外套漫步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景色宜人的海边,或者是田间地头劳作,感觉都是舒适,可遥远的北方就已经寒风凛冽,滴水成冰了。南花北雪的天壤之别,说明了祖国的辽阔疆域是多么博大。

这一天是入冬以来最糟糕的一天,西伯利亚平原上吹过来的寒流后经十足,横扫千里,所到之处攻城略地,寒气袭人,无限扩张,大西北变成了西伯利亚的附属地。

凛冽的西北风势头强劲,漫过山川河流后改变了原有的风貌,封冻了一切,气势磅礴流淌的河流凝固了,变成了毫无生机的雕塑,枯萎的野草被连根拔起漫天飞舞,呐喊着声声嘶鸣,故土难离。

树欲静而风不停,早已光秃秃的树枝在寒风中痛苦抽搐,起伏不定,呼天抢地抗衡着没完没了的狂风,申诉着并没有做错什么,为何这般苦苦相逼?经受不住寒冷的树枝心灰意冷,无意坚持,绝望的壮士断腕,折断身躯随风而去,咆哮着的狂风并不满足,还在不遗余力的继续作恶,因为树干还在。

狂风肆虐的淫威下,并不是所有的生命都屈服,那些不畏严寒,怀揣梦想的人们,就在这撕破脸的寒风中顶风逆水,阔步前进,胜似闲庭信步。

弯弯曲曲的山谷中,一条波澜壮阔的大河毫无生机被封冻了,尸体一样的冰死气沉沉布满河川,河岸上一列火车喘着粗气顶风逆行,并没有因为寒风凛冽而畏缩不前。火车头上烟囱中喷出的浓烟雾遒劲有力,却扛不住刀削一样的劲风,刚刚喷出来就被吹散了。“嗵嗵嗵”不断的喷,“刷刷刷”不断的削,你来我往互不示弱,看谁笑到最后。

更有让狂风不可思议,吹不散的是火车头顶的灯光,像一把雪亮的利剑刺破寒夜,刺破苍穹,毫不畏惧照亮着前进的道路,灯光里弥漫着滚滚沙尘,飞舞的枯草转瞬即逝,吹弯了腰的树哀嚎着张牙舞爪,仿佛在助威呐喊,加油前进。山坳里偶尔出现的小村庄瑟瑟发抖,灯光离开后就吞噬在黑夜里消失了。

喘着粗气的火车还是有些吃力,在与风的抗衡中消耗了不少气力,为了保证实力走下去,熊熊燃烧的炉膛里不停地加煤,生产出源源不断的蒸汽来,拉动身后面几十节像巨龙一样的车皮,穿行在高山峡谷中永不停息。

咆哮的狂风,无尽的黑夜,让火车司机眉头紧锁,他看了看挥汗如雨往炉膛里加煤是司炉说:“铁蛋加煤呀气压上不去要晚点了,这鬼天气要命啊”

司炉已经很努力了,一开一盒的炉门验证着他的辛劳,张开的炉门逃出来的光,映照在他汗水横流的脸上,把附着在脸上的煤灰冲出来一道道的白印子,和雪白的牙齿白眼珠,形成了三个亮点,黑暗中看起来有些诡异。

“师傅,上一站编组的时候,车站上有好多解放军,驶离车站的时候都挥手告别,是不是咱们列车尾部的蒙罐车皮里有解放军呀……”

“说的没错,解放军行动都是军事秘密,你小子看见了就烂在肚子里,可不要到处胡宣传,免得惹祸上身。嗯这么冷的天,坐在蒙罐车皮里就冻死了,那些娃娃们怎么受得了?让人揪心。所以说我让你使劲加煤,千万不敢晚点了,沿途各站一定会有军代处的军人督察,误了点可就吃不了兜着走……”“放心吧师傅,误不了点,我妈妈今天多给我拿了几个窝窝头,吃饱了有多少力气使不出来……”“那就好,我这里有你师娘带的好茶叶,泡一杯浓茶提提神……”“谢谢师傅,前面到站了再泡,现在顾不上。”司炉甩开膀子不停地加煤。

火车司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白铁皮盒子,看起来非常精致,里面装的是新疆沫合烟渣,抽起来味道浓厚,主要是经济实惠,是工薪阶层的主导产品。又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来一沓二指宽,已经裁好的报纸,摊开来报纸,从烟盒里倒出烟渣子熟练卷起来,就成了一支自制的喇叭筒旱烟。汽油打火机搓砂轮火花四溅就着了,燃烧起来吸了一口,美滋滋的无比享受。

“师傅,你说这当兵的白天不走,偏偏晚上走?冷冬寒夜的为什么呀?”一阵忙碌后的司炉说。

火车司机看了看灯光里就要转弯的铁路说:“小崽子你还年轻,不知道军事行动的重要性,兵者诡道也,命令如山倒,一声令下,让你什么时候走是上级首长说了算,由不得你。一支部队的换防转移,都是一条龙的节奏,哪一个环节都要滴水不漏的相接起来,就像我们的火车,什么时候开?什么时候停都是命令,马虎不得,要不然就乱套了……”“说的是。嗯这样的坏天气会不会下雪……”“嗯下雪就好了,一下雪风就停了,也不会有这么冷了……”“就是,蒙罐车皮只有薄薄的一层铁皮不保温,那些当兵的吃得消吗……”“切吃不消有什么办法呢?吃不消也得忍耐,当兵的不能讲条件。”火车司机悠悠的说。

排列整齐的列车在转弯处变成了麻花,像一条巨蟒一样扭曲着前进,车头车尾遥相呼应,白天就能相互间看得到,此刻阴云密布的黑夜里,只有火车头有灯光闪耀,其它的货物车皮漆黑一片,统统淹没在黑暗中,唯有隆隆的声音预示着存在。

列车的最后一节蒙罐车皮,犹如一片风筝在狂风中摆来摆去,不弃不离的尾随前进,显得极不情愿。车厢里伸手不见五指,火车轮子与铁轨摩擦发出的声音,盖过了人们的吵闹声,尤其钢轨接缝处“嘎哒嘎嗒”的声音,节奏不乱定时传来,车快密集车慢稀疏,永不停息。

看不见的一群年轻军人,在冰冷的车厢里像南极企鹅一样,为了取暖互依偎,拥挤在一起瑟瑟发抖。

“队长,你到里面去睡,这里紧挨门口太冷了,我来睡吧……”“切那怎么行?你陪我睡在这里,是不是很冷呀……”“你把你的被子褥子床单都堵了车门子了,我还不能陪着你睡在这里吗……”“你谢谢你小赵,让你陪着我受罪。哎呦呦车厢里比外面还冷,我害怕冻坏了弟兄们,那可就闯天祸了。这次的任务很艰苦,我要把弟兄们带出去带回来,不吃苦不行呀……”“那是当然,队长,这次的任务是什么?能不能告诉我一点点……”“切我们是汽车兵,走到哪里去还不是开汽车?把物资送到指定的地方就完成任务了,这么简单的问题还不明白呀?你也是两年的老兵了,还问这么幼稚的问题……”“不是队长,开车我知道,我们是汽车兵,不开车干什么去?我是说我们到哪里去开车?什么地方啊开什么车?拉什么货……”“呵呵到时候你不就知道了……”“你我们是不是开新车呀什么样的新车……”“嗯好好睡觉,别想这么多,保密条列不知道吗?不该问的不问,不该知道的不打听,这些事情不该你知道就别打听,我不会告诉你的。嗯对了,你冷得受不了的时候告诉我,我有办法让大家不再冷,好不好……”“好的,咦队长,你有什么好办法让大家不冷?能告诉我吗……”“又来了到时候不就知道了,悄悄睡觉,睡着了就不知道冷了。”

两个五大三粗的人盖一床被子见襟捉肘,队长把被子给新兵赵群里掖好,楼着他入眠,可火车轮子与铁轨的摩擦声,就像在耳门上敲锣打鼓,怎么能睡得着?睡不着觉就想入非非,一想到刚刚在火车站战友们送行的离别场面,心里面就一阵子发酸。

一挥手告别了老首长老战友,老乡朋友,还有熟悉的地方,要去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陌生地方,带领着身旁的几十号兵去闯荡,这是第一次单独执行任务,充满了挑战与未知,激动之余,更多的是责任与担心,能不能把兵带好?能不能完成任务?这些担忧困扰着他无法入眠。

赶鸭子上架已经出发了,担心这些有什么用?不担心这些还能担心什么?去什么地方?执行什么任务?师傅连长守口如瓶,什么也不告诉,即便是自己流着眼泪撒娇撒泼质问,他还是笑眯眯一言不发,只说是去就知道了。

连长还是班长的时候,手把手的教会了自己开车,自己有文化聪明好学,在司训排是数一数二的顶尖高手,也因为如此,给师傅争得了荣誉,上级首长发现了师傅的才能水平,师傅沾了徒弟的光鸿运当头,咸鱼翻身被提拔起来当排长了。

几年时间白驹过隙,日月如梭,新朝换旧府进步神速,现在是运输连的连长了,自己也算是跟对了人水涨船高,节节攀升,步步紧逼当了排长,彼此之间感情深厚,亲密无间,可以说是肝胆相照的生死联盟。

从一个懵懵懂懂的无知学生,到现在能独当一面的带兵人,这期间一路走过来,也是充满了成长的痛苦。当班长几年时间在司训排培养新兵,可以说桃李芳菲,培养出来的兵,在运输队都是响当当的骨干人物,周而复始当班长的都有好几个,自己被提拔重用,同样复制了师傅的老路,是成绩斐然的新兵们簇拥着长大了,现在又带领着他们走向未知。

未知充满了企及夙愿,更多的是不确定性,自然会担惊受怕,想从师傅连长哪里得到些许安慰,可他六亲不认,闭口不谈,只是说这次的任务是军区下达的命令,抽调一部分技术过硬,政治立场坚定,对党忠诚的兵,去完成一项特殊使命,从团到连异常重视,首要的是要有一个技术全面,临危不乱,责任心强的带头人。

自古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一个好的带头人,就是军队的灵魂人物,他的好恶决定着一支部队的好恶,一个人一群人是一个道理。经过层层选拔,严格赛选,司训队队长羽虎佳成了最佳人选,确定了一队之长,剩下的兵由他挑选,就是现在在蒙罐车皮里瑟瑟发抖的这群兵。

被挑选出来的队长羽虎佳,自然感觉到了责任重大,不敢有丝毫懈怠,带好兵就是完任务的基础,可完成什么样的任务无从知道,瞎子摸象一片茫然,冥冥之中预感到非同寻常,一定是充满了惊险。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要打胜仗先扎败营,没有最坏的打算怎么行?难道说此一去就是不归路?或者是……

羽队长胡思乱想中心神不宁,“嘎哒嘎嗒”的吵闹声越来越响,仿佛故意在脑门上开山放炮,振聋发聩,还有嘶鸣着的狂风,掠过车厢时咆哮着呼呼作响。越是睡不着,越发感觉到异常寒冷,身体不自主颤抖起来,怀里的赵群里同样浑身颤抖,一个劲哆嗦。

这样下去还不得冻成冰棍了?不能束手待毙,得想办法抵御寒冷,他连摇带喊的叫道:“小赵小赵你怎么了?醒醒呀”

浑身哆嗦的赵群里被叫醒了,睡意正浓得他迷迷糊糊的说:“干嘛呀队长?怎么啦……”

“你身体哆哆嗦嗦的这么厉害,是不是太冷了……”“哦就是太冷了,我的腿脚好像不是我的了,冻麻木了。咦队长,您还没有睡吗”赵群里诧异道。

羽队长一听紧张起来,这样下去怎么得了?冻坏了战士们,怎么给上级首长交代?还不知道是什么任务的任务如何完成?得让大家运动起来增加热量,促进血液循环,就不会冻伤了。

可在这方寸之地,奔驰的火车上怎么个运动法?怎么办怎么办他脑子里飞速旋转,一下子从被窝里坐起来,看了看什么也看不清的车厢里黑咕隆咚,感觉到每个人都在发抖,全力抵抗寒冷,捅了捅身边的赵群里说:“起来”

赵群里一听一骨碌翻起身,不知就里的说:“队长,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