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朱大傻不在家,朱明月在家里四处转悠,想要找个安全的地方藏好她的小金库。 刚穿越来的时候她一片茫然,后来想明白了,只当捡了第二条命,高兴都来不及。虽然这是一个陌生的世界,但语言文字她都莫名通晓,全当自己穿越到了华夏古代。 发现家庭的不对劲是在穿越过来没几天之后。那个所谓的爹喝醉了酒回来,将还生着病的娘拖着头发拽到地上,上去就是一脚,一下子就踹得她捂住肚子痛苦地蜷缩起来。 朱明月在现代活了二十多年,从没见过这样的事。看着对自己的妻子拳打脚踢的男人,她几乎惊呆了,在原地楞了片刻,不假思索冲上去掰他的手腕。 男人随手一挥,就把这具才十五岁的身体甩到了地上。 朱明月捂着被撞到的地方,那个头发蓬乱的妇人一边哭喊求饶,一边对她摇了摇头。 不。她无声地说,用干枯开裂的嘴唇。 她说,别过来。 因为这件事,朱明月对朱大傻有一百个怨恨,一万个看不起,连带着对这个“家”也是——而上次下海换来的银子被偷走,更是让曾经从没见过赌棍的她彻彻底底明白了赌鬼的可怕。现在,她只想遵循“娘亲”最后的嘱咐,赶紧攒钱离开。 满院子搜寻起来,朱明月皱起眉。 小小的院落里,除了朱大傻的房间,她的小房间,就只有一个堂屋兼厨房了。厕所是单独的一小间,立在院子角落里。 朱大傻的房间自然是不能藏的,堂屋朱大傻经常会去吃东西,也不行。厕所……她实在不想掏出翔味的银子…… 可是她自己的房间也不安全。朱大傻当然没有什么不要侵犯孩子隐私的觉悟,上次就翻箱倒柜从她房间里抢走了银子。 朱明月想来想去,一片迷茫,全无头绪,急得快要哭的时候,脑子里突然蹦出三个字:“灯下黑。”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朱明月咬了咬牙,向堂屋走去。 * 藏好银子后,她顺便在厨房转悠了一圈,犹豫下午是腌些鱼吃,还是去壁水县和其他地方看看,有没有更合适的便宜房子。 朱大傻就像一个不定|时|炸|弹一样,又像黏在墙上清理不掉的脏东西,朱明月有时候半夜被他的鼾声惊醒,心头就有种难言的烦躁。 实在不行,也不用攒那么多钱……她默默地想,够租个小房子,一年半载的就行。她总会学会定位,可以搭船出海,捞珍珠和海菜,慢慢地攒够钱打一艘小船,也就可以靠自己,在这个世界生活下去了。 如果……如果那时候唐敛还没有成亲,说不定……说不定,她也可以试试…… 那个她朝思暮想的美少年,此时正徘徊在她家门口,手掌握紧了又松开。 “唐家大郎?”路过的村人奇怪地看着他。 唐敛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人忽然神情严肃起来:“可是那朱家姑娘又轻薄于你了?” 又。 他想起上次差点被“轻薄”是怎么样一种情形,白皙的面庞染上一抹淡红,忙摆了摆手:“并非如此。” “哦哦,没事就好……”村人一边走一边回头,心里想,现在的后生可真奇怪,不让人家姑娘打自家门口过,自己现在却站在人家家门口。 经此提醒,唐敛倒是醒悟过来,自己一直站在门口犹豫也不是个办法。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又何必在此故作扭捏 ,学那些小儿女情状。 深吸一口气,他扣响了门扉:“明月姑娘在吗?” 听到清朗男声从门口传来,朱明月有点惊讶。 想什么来什么,她的运气什么时候有这么好了? 她动作很快地冲去开了门,门口站着的,果然就是她方才还在YY的美少年。 朱明月咽了口口水,总觉得有点做贼心虚似的:“唐敛?” 唐敛长腿一抬进了院,反手合上门,静静地凝视她半晌,忽然弯下腰去,深深一揖。 “哎你这是干嘛?”朱明月连忙去扶。 唐敛一字一顿:“请你……帮我。” “帮你什么?”杏眼圆睁,惊疑不定。 漂亮的唇张了又合,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上次……我拒绝了你的事。” 唐敛的手垂在身体两侧深深攥紧。他到底,还是无法坦然地说出要再度做那勾当的事实。 “上次……”朱明月自顾自回忆着,感觉没什么头绪,感觉每次她跟唐敛的对话都是以唐敛的拒绝告终,一时半会儿实在想不出来。 唐敛看面前的少女一脸茫然,只好咬着牙低声提醒:“……上次,你约我再次出海之事。” 朱明月恍然大悟:“你同意再下一次海了?” 唐敛立刻竖起一根手指压上她双唇:“轻声!” 嘴唇被他指尖碰触,朱明月瞳孔都在颤,早忘了要说什么话。 看到少女脸上迅速蔓延上来的红晕,唐敛忽然反应过来,被火烫了一般收回手。 他看了看四周,轻碰了碰她的肩膀:“我们去屋内说话。” 两个人真的坐在了朱家昏暗的堂屋里,唐敛反而有些后悔。 跟她待在同一个空间里,不知怎么地总会有种不自在的感觉。为了掩饰住这点情绪,唐敛随意地四下看了看,只见这房子盖得颇为粗糙,堂屋的一侧当厨房使,一口灶台大而破旧,角落堆着些布袋竹篓算是储物间,另一侧便是他们现在坐着的一张桌子、几只凳子,都不大干净,细细闻起来还有股怪味道。 朱明月去给他倒水,正看到他观察的眼神。 即使那眼神是克制的,她却还是有种最不堪处被看到的羞恼,将茶杯往他面前砰地一放。 “抱歉,是我失礼了。”唐敛立刻收回目光,正好看到茶杯沿上的一点裂痕,不动声色地抬起眼睛,只见朱明月自己并没有什么茶杯,面前只放着只粗瓷碗。 “你上次不是说那是不义之财吗,现在怎么又肯下去了?”朱明月倒不是想嘲讽他,只是真心觉得好奇。 唐敛听到那四个字,面色都白了一层,慢慢地说:“此一时,彼一时。如今……” “……唐伯母还好吧?”朱明月忽然想到他上次是因为什么才去捞船。 “家母尚好,只是幼弟顽劣。”说起唐存,唐敛眼眸都似灰了下去,“是我教弟无方。” 朱明月听说唐存跟隔壁村的小孩儿打架,没轻没重揍得人差点没命,简直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她是相信原生家庭对人的重要性的,唐家那样好的家风,就算唐敛忙于生计顾不上带孩子,也不至于长这么歪吧?上次唐存撞了她虽说没道歉,但也一直低着头杵在那儿没有溜之大吉的打算,只是面皮薄,心里还是知错了的。 “这里头会不会有什么原因?”朱明月试探地问,”你有跟阿存聊过么?” 唐敛恨恨地摇了摇头:“若不是看在娘亲的份上,我已打死了他!只是如今杨家孩子尚在床上躺着,需要不少银子求医问药。我谎称爹去世时留了笔救命钱,轻易不敢动用,将上次卖得的银两全给了人家 ,现下我家中 ,却是一吊钱也拿不出来了。” 朱明月知道他没说完的话是什么。他们一家三口还要吃喝,他的娘亲还要用人参吊着命,他不得不再下一次海,再做一次他内心深恶痛绝的勾当。 “好 ,我答应你。”朱明月缓缓地点了点头。“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唐敛一双凤目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听到她回答得如此轻易,也早有心理准备:“请讲。” 朱明月却停了下来,“你早就知道我会趁机提要求?” 唐敛镇静地回看她:“嗯。” “那你猜猜,我要什么?”她玩心大起。 对方闭了闭眼,重又睁开时,凤目中光华流转,多了许多她看不清的东西。他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缓缓弯下腰。 少年高大的身影带着他独有的气息,将她完全笼罩。 “这个。”他低低地说,声音竟然意外地平静,低沉而蛊惑。 温热的手掌捧住她的脸庞,两个人的脸靠得越来越近,她几乎能感受到他的吐息。少年炽热的气息带着某种原始的掠夺和侵占,慢慢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其中。 离那淡粉色柔软唇瓣只剩一点微不可察的距离时,他忽然停住了,手掌在微微地发抖。 他这是在做什么? 为了银子,委身于人?抑或是,更荒谬的…… “啊啊啊!” 朱明月终于反应过来,条件反射地向后一仰,差点摔翻过去。 “小心!”唐敛拽了她胳膊一把,正好将人拉到自己怀里,温暖娇软抱了满怀,他清晰地听到自己胸腔中心如擂鼓的声音。 朱明月却赶紧推开了他站稳:“唐敛!你好意思说我,你自己才、才……” “才怎样!”唐敛脸也红了,凤目狠狠瞪着她,“你敢说你不想要这个?” …… 朱明月气馁。摸着良心说,她当然想要唐敛的吻,甚至更多。 唐敛看她涨红了脸说不出话的样子,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高冷的少年轻笑道:“你答应我,我就满足你。” 朱明月第一次发现,原来那样清越好听的声音压低了、又凑近了她说话,竟然也能这么色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