肴光先是一怔,然后笑容释怀:“她自然是你夫人。”
天君天后如空气站了半晌,终于忍不住。“络桑。”天后咳了咳:“你要见的人本宫也让你见了,这天书是不是也该改一改了?”
“我还有话想同她说,还请天君天后行个方便。”肴光蹙眉,模样甚忧国忧民。
天后凤目瞟了眼端端躺在他身旁的神笔与天书,有些犹豫。
“半柱香的时间便好。”
“我不准。”络桑紧接着道。
“既然天君天后并在意三界苍生,那我也不用……”
“好!”天后眸子一敛,沉声道:“半柱香便半柱香。”说罢转身欲走。
“还有护卫也撤走。”肴光头也不抬。
“你”天后回头:“给我撤!”使了个眼神。
其中一个护卫明她话里意思,便将手贴在门上似乎做了个什么后,跟着撤了。
一群人行至院子门口,天后猛然回头:“肴光,若你敢戏弄本宫,可别怪本宫心狠!”尔后鎏金的袖子一挥,扬长而去。
“罢了,我去外面等你,不过你要答应我,这是最后一次。”络桑竖起食指。
她笑:“好。”
院门吱呀一声关了。
“千雪。”肴光遥遥抬手招了招:“过来,让为师好好看看你。”
她看着他,一步一步。
脚底犹如拖着巨石。
看着他的剑眉星目倏忽变得和善,一切仿佛突然回到了几万年前。
终于,她讷讷走到他面前,跪了下来:“师父……”
“你终于长大了。”他缓缓伸出手,着她头顶的发丝,笑道:“为师甚想见你一面,奈何被软禁在此,不得已才出下策,如今知道你安好,为师也就放心了。”
她仿佛小女孩一般眼睛一酸,淌出泪来:“师父你都记起来了?”
“嗯。”他点头。
大概坐得有些发僵,他挪了挪身子,坐得笔直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的身世吗?我现在就告诉你。”
她却抬手拭过脸颊泪水,摇了摇头。
“你难道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不是。”她仍摇头:“我已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原来我不过是你用天书上的书页画给蓝衣的一幅画罢了。”
“你怎么会知道?”他一怔。
她继续摇头:“我也不知。”
堂前有清风,花落如清雨。
肴光默了一阵,想不出原因。“那……”半晌,他才淡淡开口:“你可知我为何总是将你藏起来,不让你提及身世,最后还要杀你?”
她止了眼泪,双手叠于腿上,茫然地摇了摇头。
“天书写尽人的三生三世,不可多一页,也不能少一页。可我却撕了一页画了你,且不说天族不允许你这样的存在。而是你本身就是天书的一部分,倘若你下凡,一定会将天书改得一塌糊涂。所以你才会将掌乐的转世克死,我本想将你杀了以保自己周全,可是我做不到,最后只能带着天书和神笔跳了往生井以护你周全,那时我以为会死,可结果却阴差阳错……”
后来他说了什么,她却听不清了。
只觉得心里猛地一痛,犹如针扎。
原来他一直都疼她爱她的师父。
原来她竟这样在意她。
原来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将她从生死边缘拉回来。
而她那时竟还可笑地想找他报仇。
“师父,我于你有愧啊!”她回神,扑进他怀里。
抽噎了半晌,却被他缓缓推开,像是即将要发生什么一般,蹙眉叮嘱她道:“等会你便走吧,走了以后再也不要上九重天。我这天书被人改过了,已经写不了天命了,天君天后应该不会放过我,不过也罢,活了那么多年,为师活够了。”
“什么?”她错愕。
正兀自惊怔,门忽然砰然一声开了。
“你们谁也走不了了。”天后冷冷踏入,华贵的黄袍逶迤拖地。
身旁的护卫朝她点了点头,慌忙躬身跑进殿门之下,从门框上一阵摸索,摸出个耳朵安回自己脸旁。
“本宫防的是你们逃跑,却没料到竟连你也敢戏弄本宫,来呀,给我全部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