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崇德一直候在蒙恬身边,直至蒙恬睡着,这才端起药壶,蹑手蹑脚出了屋子。
穿过郡守府后院走廊,只见十几名蒙家军将士歪七八扭坐了一地。一见蒙崇德走来,立刻恭敬地站成两排,对着他微微躬身。
“少将军…”
“末将参见少将军!”
蒙崇德有些诧异,在场这些人,无一不是跟蒙恬从死人堆里杀出来的。平日里,除了秦皇的圣旨与蒙恬的大将军印,根本没人调得动他们。想得到他们的拥戴,更是难如登天。
可现在…他败家小子蒙崇德,怎么又成了少将军了?
“少将军,崔老前辈非要离去,蒙左翼蒙纪为蒙家军左翼总军,故称之为蒙左翼正在里面与他谈话,想留下他。可是,效果似乎并不好。您是崔老前辈的恩人,快进去说几句吧?”
三日之前,蒙恬气息奄奄,随时可能撒手人寰。崔文子来了之后,只用了区区几个泥丸,竟将蒙恬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这等不世出的仙人,不正是秦皇苦苦寻觅而不得的隐士吗?若能将之带到秦皇身边,毫无疑问是大功一件。
“恩人?”蒙崇德却是有些无语。
崔文子这人,疯疯癫癫,标新立异。只见一眼,就能给人留下极深的印象。蒙崇德可以拍胸脯保证,他以前可从没见过这个崔文子。
“哎呀少将军,您就别开玩笑了。若不是冲着您的情面,崔老前辈连来都不会来!”
“可我以前真不认识崔文子…”
“崇德来啦?”蒙崇德的话音还没有落下,崔文子便从他所居住的卧房之内推门而出。身上还是那套破烂衣裳,挂在肩上的包袱,不知缝了多少补丁,蓬头垢面。不知道的,定会将他当做乞丐。
“你们怎么回事,崔文子于本将有大恩。在郡守府住了三日,怎还是这般落魄?”蒙崇德怒道。
“不妨,不妨。这身行头,是老夫一个叫高渐离的朋友送的。纵然你给老夫一身黑衫华服,老夫也不放眼里。”崔文子摆了摆手,随意将那酒葫芦丢给蒙崇德,道。
“高渐离?”
“不会是…”
此话入耳,一众将领脸色都变得古怪起来。两个月前,高渐离犯了疯病,险些将中车府令赵高直接砸死。秦皇大怒,砍了高渐离,戮尸三日以泄愤。
而高渐离发疯之前,曾被蒙崇德无故痛殴了一顿。故此,很多人认为,高渐离是被蒙崇德给逼疯的。崔老前辈这么说,不会是想秋后算账吧?
“呵呵呵…那老家伙,被你小子打得不轻啊…”果然,崔文子轻抚了抚胡须,戏谑笑道。
“崔老前辈,我们少将军年少轻狂。若有什么出格的事,还望您不要见怪…”蒙纪走出卧房,对着崔文子躬身一揖,歉然道。
“年少轻狂?哈哈哈哈…”崔文子闻言大笑,似是听了什么笑话一般。
“呵呵…崇德他才十六岁而已,崔老前辈,可不要跟个孩子计较啊…”蒙纪还当崔文子说的是反话,忙陪笑道。
蒙崇德抚了抚崔文子的酒葫芦,清澈双眸之中,多了一抹迟疑。
崔文子此人,行踪游移不定。历史上关于他的记载,实在少得可怜。他并不清楚崔文子的身份来历,可这崔文子,却似乎能洞察他的底细。
宿慧二字,端得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