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和英语都不难,考完最后一场语文,没答案可对,教室里一片轻松自在的谈天说地声。
何樱捏着写了一天酸疼的手指,踱到按学号排列的考试桌前,“凝凝,东西还没收好吗?我帮你收,一个人在座位上寂寞死了。”
温凝瓷白的面上泛着奇异的嫣红,“我就来了。”
何樱手在她侧脸上一贴,滚烫,再一探额头,冰冷。她担心地问:“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
温凝低眉,语声飘忽:“没事的,樱樱。”
“我……语文考试作文交了白卷。”
何樱把一声短促的惊呼卡在喉咙里,目光闪烁。
摸底考试的作文题,是一篇命题记叙文。角度小,贴近生活,语文组意在考验学生叙事言情的功底。
从小学写到高中,永恒不变的经典文题我的母亲。
留给作文的四十分钟,温凝如坐针毡,始终动不了笔。
因为她的妈妈只是照片中定格的一缕倩影,不会说也不会笑,怎么写呢。
何樱撇着嘴,急得快要哭了:“那怎么办啊?你成绩这么好的。”
“凝凝,我陪你去找沈老师说吧。”
看见何樱比自己还急,温凝笑容轻淡:“又不排名的,小考而已,等试卷发下来再说吧。”
在周三的中午,高一年级组紧赶慢赶,完成了全部批阅工作。
徐挺正巧去办公室拿数学作业,一眼被刘业勤认出来了:“就你,上次那个串班的小帅哥,留一下。”
徐挺这妖孽,刘业勤算是记下了。
弘文班的梅老师正泡着茶,抬眼羡慕的笑着:“是科创班的徐挺吧。我刚改到他试卷,数学全卷就扣了两分,真不错。”
“这么厉害的啊?”刘业勤起身拍拍徐挺的肩,“替我把你们班数学试卷带下去发了。”
语文组组长也喊住他:“诶等等,你们班主任不在,语文试卷你也带下去吧,谢谢啊。”
第四节课刚放没多久,住校生回宿舍休息,走读生大多去校外或者回家觅食了。
校园里空荡荡,老师们能抓到一个壮丁是一个。
于是,徐挺捧着厚厚一沓试卷下了楼。
班里一个人也没有。
徐挺站在讲台上,利落地把试卷分成几叠,准备拿给各组组长分发。
他在白纸黑字中穿行的指尖一顿,抽出一张雪白作文纸看了眼,心里感叹:“科创班还有这么虎的?作文一个字都不写。”
翻过面,密封线内的字迹灵秀飘逸:高一7班,12号,温凝。
居然还是她。
徐挺心里一蜇,下意识把温凝的试卷反扣在讲台上,眼不见为净。
仿佛看不见她的名字,心里就不会躁郁了。
“算了算了,怎么能和女孩子计较,助人为乐是美德。”
徐挺想了想,用温热的掌心抚平了试卷上压出的褶,拿着往温凝的座位走去。
他没把试卷随意摊在桌面上,而是俯身小心翼翼,塞进了她抽屉里。
不明白为什么,徐挺就是不想让别人看见温凝的难堪和无措,一星半点都不行。
在他眼里,温凝永远应是冷冰冰的,光艳动人的美丽与骄傲。
徐挺俯身时,视线从低处掠过,映入眼帘的是校服裙下一段纤细莹润的小腿。
他倏然转身,温凝就立在身后。
一室寂静,徐挺忽然生出一丝隐秘心思被洞穿的羞窘。
徐挺手里扬着试卷,单手撑在桌边笑:“我说温凝,你怎么站人身后都不说一声的?”
又痞又坏,明明是你站在我座位边。
温凝不和他计较,掌心柔柔抬在半空,“你把试卷给我。”
但徐挺有点儿好,温凝不主动说为什么交了白卷,他也尊重女孩子,不会贸然发问。
这让温凝稍稍心安。
徐挺把试卷抬得更高,微凉的桃花眼飞扬,“温凝,我都有点好奇了,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徐挺听人说起过,开学以来男生宿舍的最高频词汇,就是温凝。
谁要被这位冰美人叫一声名字,晚上回宿舍得炫耀好一阵。
少年到底是少年,好胜心和征服欲旺盛。
看在白卷的份儿上,温凝的声音淡倦的软:“徐挺。”
但温凝心里觉得不经。很难将眼前这个幼稚鬼和被女生们仰慕,清冷萧闲的徐帅联系在一起。
心想事成的徐挺耳根一烫。
她说:“把试卷给我,行吗?”
头顶电风扇吹动温凝鬓边的一缕碎发飘摇,“啪”的一声作文纸也落入了她的掌心。
徐帅一溜烟跑没影了,徒留温凝一人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