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庄严肃穆的殿堂,青媛更喜欢鲜花盛开的小屋,死活不肯搬,栗玄东无可奈何,只好让人在殿堂四周种下一圈花草,又让姜菓亲自布置了房间,不但如此,他还命令所有的祭司都到殿堂里来晨诵。
青媛喜欢听他们晨诵,喜欢在他们一本正经诵读的时候,做出风情万种的样子,故意撩拨,若是有年轻的小祭司缺乏定力,忍不住朝她看,她便得意的大笑。
她是张扬的性格,活的无拘无束,很容易喜欢上一个人,也很容易忘记,对杜北铮,她是刻骨铭心的,只是这一次的分离并没有让她感觉到很痛苦,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她对杜北铮的思念也变得有些淡了,她似乎已经习惯了乌土的生活,也喜欢这群英俊的祭司和漂亮的巫女们。
她的屋子和栗玄东的挨着。夜深人静的时候,栗玄东进去看她,屋里点了一支小小的蜡烛。晕着微弱的光,她安然睡在大床上,床很软,人躺在上面,仿佛陷了下去。
她乌黑的头发散落在雪白枕头上,小脸尖尖,神态安详,像个乖巧的孩子。栗玄东仔细端详她,并不是倾国倾城的模样,却给他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她聪慧机灵,勇敢倔强,为了爱人,可以抛舍一切。
他想,若他也有一个这样的妻子,应该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他做不到像墨西凌一样爱妻如命,但他会试着去疼爱她,照顾她,关心她。他这一生从来只为自己活,没想过其他人。但是遇到她,他想试一试。不光是为了报复墨西凌,他对她始终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醒着的她由青媛支配,飞扬跋扈,还蛮不讲理。只有睡着的时候,她才是他心底一直想着的那个人。
床上的女人翻了一个身,被子掉了一半在地上,她身材娇小,曲线玲珑,昏暗的光线里,呼吸均匀,胸口微微起伏,更显出几分媚惑。栗玄东咽了咽嗓子,俯下身去,这是他第二次这样强烈的渴望亲吻这个女人。
他一点一点靠近,缓缓闭上了眼睛,鼻腔里萦绕着她独有的芳香,简直要令他沉醉,他向来不爱美人爱江山,可这个女人……让他变得贪心了,所以他让姜菓时时跟她在一块,守住那微弱的一丝魂魄。
当初参与计划的时侯,他以为是对墨西凌的恨意让自己做出了这个决定,可她被杜北铮带到乌土来的那一刻,仿佛有什么东西突然尘埃落定,他纷扰的心刹时就安静了。
只可惜美中不足,她醒来变成了青媛,成了一个一天到晚惹事生非的精怪,实在令他头疼。
突然,他的身子猛的被弹出去,象被谁击了重重一拳,粟玄东大惊失色,慌乱中捏诀才没让自己撞到墙上去。
定晴一看,青媛的眼睛仍是闭着的,身子却浮在半空,四肢软绵绵的垂着,就象魔术台上的道具。
粟玄东定了定神,抬起双臂画圆,想让青媛落下来。
他是法力无边的大祭司,可以控制人的灵魂和思想,可对青媛这种奇怪现象,他却一愁莫展,一个起落都搞不定。
他倔上了,落不下来,他偏要她落下来,拿出自己的手杖划了个圈,变出两只巨大的手掌,从上空将青媛往下压。他能感觉到一股向上的力量与他抗衡,那股力量起初并不太强,但愈往后愈强,竟是抵挡住那只巨掌的压力,继续停在半空。
这时,青媛缓缓睁开眼睛,很茫然的看着他,“大祭司,你到我房间来做什么?”
粟玄东道:“你房间有动静,所以我过来看看,你悬在半空,很危险,小心摔下来。”
青媛扭头往下看了一眼,惊讶道,“怎么会这样,大祭司快放我下去。”
粟玄东说:“你别慌,看着我的眼睛,我想办法让你下来。”
青媛睁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慢慢的,她的眼睛变得黯淡无神,慢慢阖上,头歪到一边。
粟玄东控制了她的心神,缓声说道:“把手放在小腹上。”
青媛的双手轻轻抬起来,放在自己小腹上。
“腿伸直,慢慢的降下来,落在床上。”
他看到青媛的腿伸直了,却并没有落下来,仍是悬在半空。
这就奇怪了,他明明控制了她的心神,为什么不能完全控制她?她的身体上似乎有一道无形的屏障,无法让他的意念到达深处。
一个人的魂魄和身体是分开的,这太奇怪了!
粟玄东摸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如果一直是这样,他还怎么一亲芳泽?怎么抚慰心里的那一点渴望?
他盘腿坐在地上,让自己的意念在她周身游走,感受她的每一次心跳,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五脏六俯,脉膊,血流……
突然,他猛的一睁眼,起身急冲冲出去了。
他几乎是一路飞奔到地牢,并不需要沿着阶梯盘旋而下,念个口诀,便站在一块悬空的石头上,与他遥遥相对的那块大石上,背站着一个头发花白,身子佝偻的老人,他缓缓转过身来,微笑着道:“大祭司深夜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粟玄东脸色不太好看,“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
“我想,你会感兴趣的。”粟玄东伸手一弹,悬空的石块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正在合拢,铺成一条一米宽的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