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萦上前两步,有一肚子话要问,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有话说不出的感觉让她脸颊微红,支支吾吾了许久。
云逸看着她,哼笑一声:“行了,小丫头片子,真当我看不出你想什么呢?你是不是想问我到底是谁,为什么知道银月宫那么多事?”
温萦松了一口气,说道:“请前辈赐教。”
云逸道:“一棵老树,枝分两杈,花生两朵。一枝向阳,一枝背阴;一枝灿烂,一枝无闻;一枝难熬四季,一枝长贯千秋。”
温萦听得云里雾里,茫然之色溢于言表。云逸看她没什么反应,叹道:“真笨,话都说这个份上了还不懂。江湖上的年轻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温萦道:“您都开了口了,再说明白点行不。”
云逸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现在还不是时候。”
温萦道:“那什么才算是时候?”
云逸思索片刻,说道:“等寒苏死的时候吧。”
“你!”温萦气结,他笃定寒苏会死的模样十分欠揍,但温萦却又找不出任何反驳的理由。
李长泽已放下了东西,出来招呼两人:“云前辈,小萦,进来说话。”
温萦跟着进屋,被眼前的场景惊了一惊。他们两人在此,却买了整整两大盆糯米,配以红豆花生杂料等一盆,蜜枣一盆,腊肉香肠一盆。
温萦问道:“这是要宴请几百人的架势?”
云逸道:“我有的是钱,想买多少买多少,关你什么事。”
他施施然坐下,指了指桌上一大堆原料,道:“包吧。”
说完,他没有动手,只在李长泽和温萦两人之间来回看去。李长泽已挽起袖子,看到他大爷一般的举止,无奈道:“云前辈,你不会打算让我们包,你就等着吃吧?”
云逸打了个响指:“聪明。”
温萦不知道李长泽整日和云逸混在一起是何感受,她早已数不清有多少次想掐死云逸的冲动了。李长泽道:“算了,小萦你也等着吧,我来包。”
温萦跟着他挽起袖子,扯过一片粽叶瞪了云逸一眼:“我跟你一起包,我可没那么大脸,坐着吃白食。”
云逸听了,哼笑一声,脸不红心不跳,自顾自地喝酒。
“哎!”生粽叶的边缘十分锋利,一下就划过了温萦的手指,渗出一道血迹。
云逸立刻嘲笑道:“不尊重长辈,马上现世报了吧。”
李长泽赶紧把粽叶从她手里抽走,说道:“你真行,包个粽子也能把手割了,疼不疼?”
“还好。”伤口不深,像是被纸割了一下。温萦甩了甩手,准备再去拿粽叶。李长泽揽过所有的食材说道:“行了,你一边等着去,我来吧。”
温萦道:“我没事,小伤口罢了。”
李长泽不由分说道:“那你也得一边等着。”
温萦插不上手了。她忽然觉得,如果是和寒苏一起包粽子被割了手,寒苏一定会笑着说她一句“笨”。但如果温萦还想包,他是不会把温萦推到一边去的。
李长泽则会把她推离危险,不论危险大小。从小到大,他这一点从未变过。
李长泽正低着头,将糯米和蜜枣灌进粽叶中。温萦捻了一把糯米,看了他一眼,眼睛一转,将米洒到了他头上。
糯米顺着李长泽额前的碎发流了下来,李长泽抬起头,既无奈又好笑道:“好玩吗?”
温萦忍着笑点点头:“我记得我把你摁进米缸里过,那样更好玩。”
“幼稚。”李长泽把头发上挂着的糯米扫下来,但并不生气,低眉笑着把手上的粽子包起来,放到一边。
云逸在一旁,突然插了一句话道:“长泽,好久没看你这么开心了啊。”
李长泽的手停了停,但没有抬头,敛去笑容道:“我一直挺开心的。”
温萦看着他尽力平静的样子,浅笑之下满是心酸。他的一生,或许早在寒苏那一剑刺过来时就没有了任何欢愉。而自己,作为他唯一的亲人,也并不能和他站在一起面对这些。
他入听雪阁的时候,不过跟自己年纪一般大。这些年又是怎么过来的,温萦从没有走进他心里去看一看。
也没有机会再去看一看了。
看温萦不说话,李长泽用胳膊肘碰了碰她,轻声道:“你别听云前辈瞎说啊,他嘴上没把门的。”
温萦转了转手指上的戒指,喊道:“君宇哥哥。”
“嗯?”李长泽抬起眼来。
温萦笑道:“我就喊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