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萦在门外懵圈,听里面的声音仿佛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她敲门的手停了下来,耳朵附在门上,喊道:“寒苏!”
门突然被打开,温萦失去支撑,扑进了一个人的怀里。她仰头一看,正是寒苏。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从寒苏身上传来,他手里握着一块沾满血的碎瓷片,肩膀处一块扎破的伤痕,正往外汩汩地渗着血。
温萦大惊失色,忙扶住他,道:“苏苏,你怎么了!”
她往寝殿中看去,地上碎瓷狼藉,殿中立着一个花容失色的陌生女子,身上只围着一块薄纱,堪堪遮住身段。她打扮的甚是美丽,身上溅上的鲜血给那张花容月貌的脸增添了几分鬼魅的惊艳。
寒苏的神志似乎有些混乱,一出门便跪倒在了温萦怀中。温萦低头时,在血腥气中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甜气息,像是酒又像是药掺杂在一起的味道。
温萦对那女子沉声问道:“这怎么回事!”
女子回过神来,忙从床上抓起外衣裹上,吞吞吐吐了半天,硬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温萦甚是烦躁,声音也没有控制得住,大声道:“愣着干什么,滚出去找大夫啊!”
女子连连点头,一边穿衣一边跑出了房间,还回头看了寒苏好几次。
温萦低头看着寒苏失色的脸颊,赶紧从袖子上扯下一块布条来捂住他的伤口。寒苏躺在温萦怀里,紧蹙着眉,呼吸混乱,连同他一双神采精华的眼睛,都好像失去了八分色彩。
温萦用尽力气扶起寒苏,走进屋内,把他安置在床榻上,连自己腿脚的疼痛都顾不得了,在床边一脸紧张地望着寒苏。
那股奇异的香甜味从寒苏粗重的呼吸中逸出,温萦嗅了几下,问道:“她是不是给你吃什么东西了?”
寒苏没有言声,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温萦追问道:“是什么?”
寒苏的神情似乎很痛苦,说不出话来。
温萦看着他的样子,心里已经有了七八分猜测。
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是需要让人自残来保持清醒的呢?
没过多久,张延年匆匆赶来,但却没看见那个美丽女子的身影。
“张大夫,快。”温萦赶紧站起来给他让位。张延年也没有说废话,直接拉出寒苏的胳膊搭起了脉。
半晌,张延年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说道:“我真是不能理解你们小年轻,拿自虐当好玩。那‘相见欢’用就用,这自残是为哪般?还嫌他死的不够快是不是?”
他果然是吃了东西,温萦问道:“相见欢是什么东西?”
张延年惊诧道:“你别告诉我你连那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就给他乱吃啊。”
温萦百口莫辩,这件事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她说道:“张大夫,你就别卖关子了,快点说啊。”
张延年一边从药箱里拿出纱布和药,一边很简洁的解释道:“媚药。”
果不其然,温萦紧紧握起了拳,心头火直冒。这两个长老,为了银月宫的传承可谓是走火入魔了,竟然连这种缺德的伎俩都用上了。
她憋气憋了大半天,又萎顿了下来。温萦没有什么立场能够去指责两个长老的,她再生气,也不能将长老拎来骂一顿。
张延年手脚很快,剪开寒苏的衣服,三下五除二就上好了药包扎了起来。
张延年只说是不严重的皮外伤,留下了几瓶跌打损伤道药酒便走了。包扎好伤口,寒苏的神情平复了许多。他微微偏着头,声音沙哑地说了一句:“萦儿,对不起。”
温萦握住他的手,道:“你道哪门子歉,又不是你的错。”
寒苏无声地笑了笑,说道:“灯下黑了,我竟然也有被算计成这样的一天。”
温萦还没接话,就听见门口传来脚步声。她转头看去,钟离致远和秦风羽站在门口,神色复杂地向里面观望着,踟蹰不前。
温萦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心火“蹭”地一下子又窜了上来,她下意识挡住寒苏,说道:“你们还想干什么?”
钟离致远没有解释,只是担忧道:“宫主他如何了?”
“拜您所赐,已经躺床上了。”温萦语气不善。见两人又上前一步,温萦更加结实地挡住寒苏,说道:“两位长老,我敬你们是长辈,但没想到你们能做出这种晚节不保的事。你们看着寒苏长大,他对你们恭敬是应该的。但你们没看着我长大,和我无亲无故,你们若再乱来,我不保证不会骂人。”
两个长老有点理亏,对待温萦出言不逊竟也没有生气。秦风羽说道:“温姑娘,我们也是为了宫主好,谁知会发生这样的事。”
他们并没有想到寒苏会用自残的方式来维持清醒。
“好了,萦儿。”寒苏捂着胸口勉强从床上支起身子,将温萦护着他的手放下,面对着两位长老,声音低却不弱:“钟离长老,秦长老。你们虽是长辈,但我的忍耐亦有限度。若你们不想银月宫无主的话,便不要再苦苦相逼。”
钟离致远道:“宫主,你这是何意?”
寒苏道:“在你们眼里,我已是不忠不孝之人了。再不孝一点,又有何妨?”
这下连秦风羽亦是听不下去了,说道:“寒苏,你怎能如此说话呢!”
寒苏深深呼吸,不想再多费唇舌,指了指门口说道:“出去。”
“寒苏你!”
寒苏眼神一凝,抬起眼眸,眸中寒光凛冽,冷的怕人:“出去,不要让我说第三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