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外之意,姬姝得此药方时,她口中那神医分文不取、只为结个善缘,亦因此,她自亦不得以金钱为目的,污染了这份‘质本洁来还洁去’的纯粹干净。
姬姝眉如墨黛,本清澈透亮的凤眸微睐,眸底搅扰起寸缕波澜,又潋滟开一池春水,她漫不经意地把玩着发梢,凉声拒绝说:“林家妹妹有所不知,这药方乃是那神医家中世代相传的机密,我今儿随随便便给出去一张便已是极对不住他……”
她轻弹衣衫,看似束手无策地长叹道:“更何况,这张偏方本亦从不曾属于姐姐我,倘若我不经那神医应允,冒然便将这六种药方尽数卖与妹妹,你姐姐我自身良心难安倒是次要,且说你姐姐我来日,又该如何再面对那位品性高洁的神医?”
眼馋那药方多时未果的林苑一时间哑口无言,脸上立时一阵青一阵白,她起身,窘迫地朝姬姝福了一福,柔声道:“是妹妹的不是,还是姐姐想得周全。”
林苑话音顿了顿,又道:“还请姐姐大人不记小人过,对妹妹适才的失礼之处多加海涵。”
姬姝眼睛眯成一条狐狸似的缝隙,手故作亲昵地替林苑将四散的碎发别至脑后,笑吟吟说:“应该的,应该的。”
“对了,”姬姝瞧出林苑的尴尬,巧妙地将话题转移到别处去,含笑说,“妹妹可曾将决定做好了?这方子……妹妹究竟要是不要了?倘要,便同姐姐我知会一声,这方子的价值,断不会令你失望。”
瞧瞧现下她这说谎不打草稿似的对偏方的一顿海夸,有一刹那,姬姝自个儿亦觉着,她怕是适合做传销头子。
“这……当真?”
姬姝见将人说得意动,加紧添了把柴火,竖起三根手指,朝天起毒誓道:“千真万确,姐姐我若欺骗于你,那便叫姐姐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毒誓这玩意儿,也便封建腐朽的古人会信。
有不信神佛的思想兜底,姬姝自是张嘴便来,讲得十分起劲。
嗯,横竖只是胡扯两句话的工夫而已,誓再毒,对她而言亦无痛无痒,甚至带不走她身上半点肥肉。
林苑愣住了,她未曾料到姬姝竟敢用这般严重的誓言作保,且还目无愧色,说得如此坦坦荡荡。
“我……”林苑犹豫再三,终是下定决心,眼一闭便要将双手伸出,并连声道谢说,“那便有劳姐姐了。”
姬姝轻轻摇头,大方摆手:“瞧妹妹说的,你我二人虽非一母同胞,但志趣相投,我早便将你当作嫡亲的姊妹了,你又何须同我客气。”
她话音落时,林苑不知可是被这一番话打动,竟悄然把手再向前递进了一分。
便在姬姝将将要触碰到林苑那双手时,一身文弱书生气质的林彦蓦地自不远处信步而来,左右瞅了她二人一眼,微笑着询问道:“这位不是温姑娘吗?”
“温姑娘?”林苑愕然,似思及什么,心中陡然一凛,忙慌慌乱乱将手缩回,又朝杵着不动的林彦低声疑惑地问说,“阿兄,这位不是晏娘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