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少说话,但是如果说了就一定是真话,可是很少有人喜欢听真话。
果不其然,那男人顿时恼了,骂道:
“那你还做什么术士,你不能救我,你就是个骗子,你是不是和那个妖怪是一起的,你们想害我是不是!!”
顾长生见他已经被恐惧吞噬了神志,便也懒得再理会他,反正钱已经收过了,便不在管他径自离开了。
回去的时候想起江末说要带只烤鸭回去,便拐了个道,想着抄个近路。
小巷悠长空旷,隔着条街,连着外面热闹的吆喝声都被隔绝在一墙之外了,不知谁家的月桂开了,顺着脉脉幽香和小巷潮湿的霉味综合在一起,发出奇怪的气味。
顾长生走了一会后,步伐一顿,瞧着地面上的一块血迹默不作声的看了看,血迹还没有凝固,周围一片凌乱的脚步痕迹,看起来就在不久前这里或许经过了一场争斗。
顾长生沉默的一会,最终脚步一抬毫不在意的越过去。
只是他无心去管,麻烦却总是纷扰而至,行过一个拐角时听见一声激烈的叫声,透过空荡悠远的小巷传了过来。
顾长生站在原地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只见两个成年男子抬着一个黑色的大布袋正往外走,三人目光相对。
其中一人反应极快,抬手就招了过来,顾长生借势一躲,抬脚下踢,将人撂倒在地上。
另一人见势就往另一头跑,顾长生抬手一挥,无色的风刃顺着那人耳边擦过,割下一缕头发,那人反应灵活,心知遇到高手了,将肩上的人往地上一丢,快速逃了出去。
顾长生也没追上去的意思,瞧着那布袋动了动,传出一声闷哼,里面竟然是个人。
顾长生走过去揭开袋子口,将人从里面捞出来,摘了捆在嘴巴上的布条道:
“已经没事了。”
那女子估计是被吓的很惨,整个人止不住的抖,眼里泪水汹涌不断,顾长生看了看,见她没什么外伤,便要离开。
那女子见他要走,一把捞过他的衣服,哀求的看着他,哽咽道:
“我不能……我不能一个人留在这……他们会来抓我的……求求你,恩人,求求你,救救我。”
经过女子断断续续的诉说,那女子自小无父无母,在亲戚家长大,这次是亲戚被人卖到这里的,她如今无处可去。
若是被那些人知晓肯定还会来抓他,回去的话也难保不会被亲戚再次卖出去。
她看着顾长生白衣无尘的衣角被自己脏兮兮的手按上了污秽的掌印,希望顾长生能收留她,即便为奴也不愿意为娼。
她说到最后依旧是泣不成声,顾长生莫名想到方才看见的那个蝴蝶妖,只觉得为何这世间的女子总是如此多泪,亦或是伤情太多。
顾长生想着家里确实有一间屋子是空着的,而且江末前几天还说过家里脏衣服堆的太多,两人没时间洗衣服做饭,他想了想便同意把人带回去了。
那女子闻言一喜,抽泣着笑了出来:
“多谢恩人,多谢恩人。”
顾长生点点头:“嗯,那走吧。”
他站在灰暗脏乱的小巷里,衣角也沾上了几分灰尘,忖着白色的衣角更为明显,日华背对着他,将他整个人都笼在一片金光里,像是不可沾指的天神。
这凡尘俗世爬不上他的衣角,连那衣摆的灰尘也无足轻重,那女子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心中竟生出几分卑微之一。
待将人带回了家里,听着那女子恩人恩人的叫,他才想起来一件事:
“对了,你叫什么?”
那女子面露难堪,似是不愿在回想,低声道:
“昨日之事不可留,与我而言更是不可回首,如今我是恩人家里的下人了,还请恩人赐名。”
顾长生余光扫到门外衣杆上晾着的衣服,随口道:
“那你就叫浣裳吧。”
女子闻言嘴角一勾,这才算是两人见面以来第一个真正的笑容了:
“浣裳……以后我就叫浣裳。”
顾长生也不知她为什么这么高兴,不过他对于人的感情变化确实不明所以,便由着她。
只是见她面上沾着灰尘,衣服也有些脏乱,估计是方才逃跑中弄上的,便打了水过来:
“先洗洗脸吧,衣服的话……”顾长生想了想:“你在这等一会,我去给你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