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便这么不长不短的过去。
三月初五,农历惊蛰。
夜里裴无衣被闷响的一声惊雷惊醒,她迷迷糊糊地起身,外面屋檐啪啪地响。
“阿蔓,阿蔓!”
近日她愈发地嗜睡了。阿蔓忧心她,只消唤了两声便匆忙起身了。
裴无衣支耳听了一会儿,问:“阿蔓,外面可曾下了大雨?”
阿蔓掌上灯,低眉敛目,“是了,夫人。今日初五,可是惊蛰呢。”
惊蛰,农历三月初五,三月初六两日。惊蛰春响,万物复苏。这雨一下,过不了几日,老树便会纷纷冒蕊,只待万紫千红春朝日冉冉而开。
“惊蛰啊。”
倏地,裴无衣沉寂下来,咳嗽一阵后便攥紧了手中帕。
慢慢地,五更疏漏,报晓声随风而来,雨也愈发的小了。
阿蔓挑开床帐,眉目有几分喜色,“夫人,那抽芽的桃树有一枝冒蕊了,正新鲜着呢。”
裴无衣茫然抬眼,“是么?”
阿蔓的语气轻快了许多,她认真说:“夫人,惊蛰已至,周而始新,夫人的病定会好起来的。”
裴无衣未曾言语,早膳的梗米粥却破天荒地吃完了。
过了晌午,裴无衣只觉得精神大好,面色也有了些红润。她让阿蔓扶她寻到门前的石阶上坐下。石阶冰凉,垫上了一层旧衣物。
日光正好,稀稀冷冷的雨打在屋檐上,织成了一幅雨帘,
她倚在门框上,“阿蔓,这雨真热闹呐。”
阿蔓在屋里认真刺绣,她们没有多余的余钱,春天来了也该添置衣物了。
“夫人,不止如此,日光也很好呢。”
裴无衣瞧着,目光却无一丝神采。她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气息,细雨的微凉,春光的温软,唇边渐渐浮起温柔笑意。
她又想起了那年杏花满头,她自长安打马而过,蓝衣少年于红尘向她清然一拜,惊起细雨斑驳。
回忆成思。
慢慢地,她阖了眼,纤长的眼睫如凤蝶栖在脸庞。
雨慢慢歇了。
“夫人”阿蔓起身,见裴无衣倚在门框,面色安宁,唇边带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她怔在原地,泪水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