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一直心高气傲,而且现在已经成为一方诸侯的刘璋。能够起身相迎赵韪,却也非常不容易。
赵韪见此情形,亦是有些淡淡的感动。
他前面之所以起了离去之心,一方面是因为羞愧。更重要的,却是他以为,自己以后不会再被刘璋重用。
正是考虑到这点,他才有些意兴阑珊。
然而,刘璋突然召集他前来议事,并且还亲自起身迎接他。这不由使得赵韪,再次看到了被重用的希望。
前段时间,刘璋对他言听计从。但是赵韪的谋划,却没有使得刘璋军,取得什么较大的战果。
赵韪心中,多多少少有些愧疚,想要拼尽全力为刘璋谋划。
然而,现在听闻刘璋居然想要撤兵,他却是大惊失色,急忙出言阻拦。
刘璋本来起身迎接赵韪,并且提议退兵之事,也就是变相的服软,做了很大退步。
原本他以为,当赵韪听闻这个消息以后,一定会欣喜异常,同意自己撤兵。
让刘璋没有想到的是,赵韪居然开口阻止他退兵。
刘璋在心中暗暗想道:“莫非赵韪因为上次之事还恨在心,这才极力阻止我退兵?”
念及于此,他看赵韪的眼神,顿时变得不善了起来。
刘璋脸色一虎,厉声说道:“前番拼命劝谏,极力让我退兵的人是你。现在吾想通了,想依你之计要退兵,你却又在这里阻拦。”
“前后反差如此之大,汝意欲何为?”
刘璋出身皇族,久居人上,并且现在又已经成为一方诸侯。因此发起怒来,倒也有些威势。
端坐在一旁的庞义,也被突然爆发的刘璋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而后迅速低下头去。
然而,赵韪却根本无视刘璋的愤怒。他正了正衣襟,昂然说道:“主公,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也。”
“前番雷铜将军围困雒县,威震巴蜀的甘宁,却是不得不丢弃城池,领兵落荒而逃。”
“那个时候,我军占据优势。刘瑁进军梓潼,主公你若是撤兵,调雷铜来此抵御,却可以凭借击败甘宁的威势,震慑住刘叔仁。”
“当时主公若采纳吾之计策,回师绵竹,再以金钱、粮草笼络塞外的羌族,唯利是图的羌人必然会背刺刘瑁,发兵攻打蜀郡。”
“然而,此次主公率领两万大军奔赴梓潼,却遇到了冬日惊雷,惊天暴雨,铩羽而归。”
“吾这段时间,虽然一直待在营帐之内,却也知晓如今军中谣言四起。”
“很多士卒都说,主公同室操戈,触怒了天地。这才引起上苍震怒,降下惊雷、暴雨。”
“如今军中人心惶惶,若此时撤军,无疑更是助长了这种谣言。”
赵韪继续侃侃而谈:“吾料定,大军一撤,刘瑁必定会尽起梓潼守军前来追击。那个时候,士气全无的我军士卒,必定迅速分崩离析。”
“纵然主公能够仗着人多势众,勉强逃回绵竹。却也只能困守孤城,无力回天。”
“若果真如此,莫要谈成为益州牧了,主公自己的身家性命也只怕难保。”
刘璋听见赵韪的话,哪怕是在寒冷的冬季,后背的衣服也被汗湿了一大片。
庞义亦是脸色有些发白,而后在心中暗暗叹道:“赵韪之才,吾不如也。”
刘璋有些惊慌失措,急忙上前抓住赵韪的手,说道:“还请别驾教我!”
以前没有考虑到这点,刘璋才没有感觉。但是赵韪将事情挑明,他才感到害怕。
正如赵韪所言,经历过惊雷、暴雨以后,回来的刘璋军将士明显士气大降。甚至也有很多各种各样的传言,传入了刘璋耳朵中。
刘璋愤怒之下,一连下令斩杀了数十人,这才止住了谣言。但是就连他自己,都有些心虚,更何况是普通的士卒?
他心里知道,现在虽然没有人再敢传播谣言,但是两万刘璋军士卒,他们的心中都有些打鼓。
赵韪不动声色抽出了自己的双手,侃侃而谈:“主公虑者,不过军队士气耳。”
“此次出征,虽然没有大胜,庞议郎却也设计埋伏了严颜等人。若不考虑其他,我军应该算是小胜一场才对。”
说到这里,赵韪眼中露出了奇异的光芒:“军队之所以士气低迷,也不过是因为惊雷罢了。”
刘璋听见赵韪的话,急忙问道:“久旱惊雷这等不可思议的事情,就连我心中都有些畏惧,更何况是普通士卒?”
赵韪笑了一笑,神秘的说道:“主公,解铃还须系铃人。若是运用得当,这未尝不是一个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