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上床睡觉了。
这床被子虽然有灰尘,但是里面真的暖和,被子里似乎加了鸭绒,很是保暖和厚实,我幸福的钻进被窝,躺在松软的床上,气炉发出的温暖包裹着我,和昨天晚上我的处境比起来,这简直就是天堂。
天堂是什么样的呢?
小时候外祖母常常带我去教堂,波兰人大多信天主教,他们会一起唱圣歌,然后看着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祈祷,我小学在格鲁耶茨的一所教会学校就读,那是华沙以南的一个城市,准确的说是一大片农村,孩子们就在学校里穿着校服跑来跑去,我很不喜欢穿那袍子一样的教服,因为玩耍起来很不方便。
老师总是告诉我们“神可以带来拯救”,我们就在下面机械的跟着念。我那时大概是不怎么相信的,自从来到这个鬼地方开始,我对神的最后一丝敬意也荡然无存了,虽然这样说有悖信仰甚至是渎神,但是我还是不得不承认,在你快要被冻死饿死的时候,祈祷毫无用处。
我又想起了森林里面的那些野人,他们看上去也是有信仰的样子,不过天知道他们信的是什么鬼东西,至少上帝不会让我们脸上糊着泥巴插着树枝在森林里像个疯子一样跑来跑去。
简直就是邪教。
......
我在乱想的时候睡着了,下半夜因为内急,醒来了一次。
一般半夜要上厕所都是非常尴尬的一件事,我通常的做法是用罐头装起来丢到外面,不过这种做法未免太过奢侈,空罐头可以用来装子弹,但是要是用来盛尿,就不能装子弹了。
我决定冒险出去一趟,我把桌子上的手枪揣在怀里,搬开衣柜,露出窗户,出乎意料的是,刺眼的红光从外面照了进来,我听见了呲呲呲燃烧的声音。
“着火了?”这是我第一个念头,然而不对,发电机不可能着火,那红光温暖又熟悉,更像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光亮。
信号棒,有人在往我的家门口丢信号棒。这个念头一出,我定睛一看,才发现红光那里真有一个人影,看上去蹑手蹑脚鬼鬼祟祟的。
“喂。”我大叫一声。人影被我惊动,呼拉一下跑起来。
“站住!”我立马翻出窗户,追了上去,他跑的很快,在黑暗中就像是一道影子,呼啦一下翻过栅栏朝着森林跑去,如果我没能尽快拦住他,他就要消失了。
我快步追上去,单手在栅栏上面一撑翻过去,掏出手枪开了两枪,枪声震耳欲聋,子弹打在远处的树木上发出火光,人影打了一个趔趄,脚下的步伐可是一点都不慢。
我从燃烧着的信号棒旁边跑过,顺手把信号棒捡了起来,追着人影跑去。
我们跑了大概有两百米,他钻进了草丛,一闪,再闪,人就这么不见了。草丛中只传来一阵连绵不绝的响动,我不敢跟着他进去,回头一看,房子的亮光几乎看不到了,我手中的信号棒在黑夜中就像孤岛上的灯塔一样,四周都是一片漆黑。
我骂了一声往回走,气炉的味道几乎都闻不到了,天知道那个往我家门口丢信号棒的人是什么人,我虽然没看清楚,但是他至少穿着一件褐色的衣服,头上也没插树枝,看上去绝对不是野人。他要往我家门口丢信号棒干什么?如果是为了帮我,那他为什么要跑?
想不明白。
正当我往回走的时候,耳边却捕捉到了一阵异样的声响,我忽然有了一种很恐怖的感觉,耳朵上的每一根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那种感觉清楚的告诉我,绝对不能留在这里!赶紧回去!回到安全的气炉旁边!否则就有什么恐怖的事情要发生!
我强忍着那种恐怖的预感,扭过头去查看声音的源头,信号棒的红光之下,地上似乎蠕动着什么东西,像是一团蚯蚓,它们像水一样蠕动着朝我靠近,发出的那种难以名状的声音让我头皮发麻,像是幽深洞穴中传来的风声,更像是贴近耳畔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