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寂静,偶有一两个丫鬟从屋内走出来,又匆匆进去。
一丫鬟手中拿着汤药,疾步进了屋内,屋内门窗紧闭,光线灰暗,一进去便是扑面而来的药味,偶尔听得一两声咳嗽声,丫鬟往里看去。
只见里头床上躺着一女子,女子眉目紧闭,眉头微颦。
丫鬟拿着汤药进来,走到床边,轻声道:“夫人,该用药了。”
苏锦宓缓缓睁开眼眸,昔日明亮的桃花眼已没了从前的亮光了,眼底无神,任由着丫鬟将她扶起来,坐在床上。
苏锦宓靠在床沿,看着眼前乌黑的汤药,她眉头微颦,抬起那纤细的手接过那碗汤药,她咬牙一口全饮了下去,嘴里满满地苦涩。
她将碗给了丫鬟,声音有些沙哑:“下去吧。”
丫鬟接过碗,而后退了下去。
苏锦宓不喜别人近身伺候,除了用饭与吃药,屋里只有她一人。
苏锦宓怔怔地望着紧闭的门窗,嘴角泛着苦笑。
她抬手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薄被,吃力的下床,双脚着地,消瘦的身体被宽大的里衣罩着,好似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
“夫人,老爷来了。”屋外响起了丫鬟的声音。
苏锦宓身形一顿,坐在床沿,往着门口的方向看去,果真见着那人早已站在那里。
他一身靛蓝色衣袍,明眸皓齿,清秀俊逸,皮肤白皙,一副俊俏书生模样,这副模样,也不知会惹的多少女子失心。
他看着苏锦宓,眼底含着几分厌恶。
“你来做什么?”苏锦宓神情淡漠,冷道。
他上前一步,面无表情道:“你如今病着,该好好养病才是,将你手中的那几间铺子交给静儿打理吧。”
苏锦宓袖中的手微微握紧,没想到他就是为了这个来的,她紧盯着他,眼底的怨恨更深,“赵衍,那是我的嫁妆!我就剩这么点嫁妆了,想让我交给宋元静,你想都别……”
啪地一声,赵衍一巴掌打在了苏锦宓的脸上,苏锦宓整个人跌倒在了地上,被打的有些头晕。
“交,还是不交。”赵衍面容冷若冰霜,似看一件死物一般。
苏锦宓缓过神来,看着眼前无情地要将她身上最后一点油水刮出来的男人,她恨极了。
苏锦宓笑了,似在自嘲,又似在笑他一般,眼底含泪。
在未嫁给赵衍之前,她是吏部苏侍郎唯一的嫡女,本该嫁个门当户对的夫君,可她偏偏鬼迷了心窍,死活要嫁给还是个秀才的赵衍。
赵衍家境清寒,因为赵衍他爹也是个秀才,差不多一生都用在了科举上,却一直没考上直到苏锦宓嫁给了赵衍,赵衍的爹再也没有打算考举人了,因为这个儿媳妇的嫁妆十分丰厚,他们再也不用过苦日子了。
苏锦宓自嫁进赵家门起,便用自己的嫁妆补贴赵家,赵家人渐渐开始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到后来赵衍考上举人,因她娘家协助,做了个不大不小的官,从那时起赵家人更加挥霍无度,她的嫁妆越来越少了,赵家人也越来越嫌弃她,恨她是个不下蛋的母鸡,用她的嫁妆,赵衍把妾一个个纳了起来,而她身子也一日比一日弱。
如今苏锦宓的嫁妆里也就只剩几件像样的首饰,与那几间不赔钱的铺子罢了,却不想赵衍还想榨干她仅剩的这么一点血。
苏锦宓想起这十年,越想越悔恨,她咬牙道:“我说了,想都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