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是老式的自建房。外面看起来不咋样,里面该有的都有,而且空间大房间多,就算再生一窝也住得下。
对此,西西的第一反应是“拆迁的时候能赔不少钱吧?”
这家伙真的不是因为钱才跟我在一起的吧这样的问题在我想到最初自己是为了钱才和她搭话后立马释然了。
对于我们突然的回家,父母很是意外。然后又因为这是西西第一次来我们家,父母又专程买了好菜弄了一桌子大餐。
老爸老妈兴致勃勃的在厨房施展本领时,西西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很困扰的把我拉到一边,问我是不是该准备点什么见面礼。
我说他们现在最想要的可能抱孙子,西西就一脸认真的点头说今晚就一起努力吧。
结果当天晚上,母亲询问我们要不要准备两个房间的时候,西西毅然决然的拒绝并宣称会加紧进度搞生产。被母亲那复杂的眼神盯住时,我尴尬无比的内心只想找个时光机把白天那个乱开玩笑的自己抹杀掉。
最后我还是和西西睡在一张床上,但是就和在我们自己家一样,只是单纯的睡觉。只不过当晚,对于自己没能给未来的公公婆婆有什么表示,西西还是一直心存遗憾。
西西苦恼的样子让我有种长辈视角的欣慰。那个不会在意别人感受,自我中心又自以为是的西西,现在正在想办法获得我的父母好感,这也算是某种成长了吧。
我的这个感想只短暂存在了几天,家里发生的事情就让我改变了想法。
西西想要帮老妈做菜,然后莫名其妙的让食材变成了黑暗物质想要趁着爸妈不在家,给家里来个大扫除,结果把老爸珍藏的奖章当成废品扔掉更不用说洗碗打碎盘子,拖地打碎花瓶,洗衣服没注意分类把被单染色这种时常发生的小问题。
好在我的父母对西西比对我温柔,不仅不生气,反倒会安慰西西别往心里去。然而西西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宽于律己,严于待人”,做错了事只找别人的原因或者客观因素,现在的西西一犯错就会抓着我的衣角紧张的问“怎么办,要被讨厌了,我该怎么办啊”。
我觉得这个家里没有人会讨厌西西,但是就算这样说给她她没法听得进去。才过了一个星期,西西就失去了刚开始的活力,尤其是在我父母的面前经常是一副神经紧绷的样子,不过越是这个样子,她就越会手忙脚乱的犯错。
现在的西西就像是老动漫里的冒失娘,可爱固然也可爱,但是她是真正的在烦恼,我也不能像看动漫一样旁观她这份可爱。
有一次,西西陪母亲去买菜,结果在比平常时间晚了一个小时后,只有母亲独自回到家。经过母亲带有自责的解释,我才知道西西是自己走丢了。
以前手机不离身的西西这次却把手机忘在了家里,我也不认为从没一个人出过门的她能熟悉附近的地形。和母亲说了句“我去找她”后,便拿起手机出门了。
从她可能走过的地方开始,我找遍了所有道路,连西西可能走进去的小区也找了个遍。跑了几个街区,到了天完全黑掉,我才在一个商店店主的口中问到和西西很像的女孩的行踪。
找到西西的时候,我看了下时间,已经是晚上9点。她蹲在路边,脑袋埋在膝盖间,小小的身体散发着让人想要保护的柔弱。
她该不是在哭吧?
走到西西的面前,她都像是没有察觉,我不由得这样想到。
心里慌乱的升起一阵悲伤,直到听到她小声的咒骂。
“烦死了我要快点回去啊一定还在等我吃饭,真是烦死了!”
我回想了一下刚才的心情。
在寻找西西的这段时间,我似乎经历了漫长无比的岁月。我一方面告诉自己一定能找到她,一方面内心又不可抑止的想着一些可悲的可能性。
如果西西从这个世上消失了,如果她突然就离我而去,这只留我一人的世界该有多寂寞啊。与其承受那样的悲伤,我不如死了比较痛快。
明明只是在找一个把自己走丢的高中生,我却在思考着自我毁灭的事情,我自己都为如此没出息的想法感到丢人。但是,这就是“担心”的感觉吧?以前我几乎不曾有过,这是一种自己的生命不属于自己,也无法被自己所掌控的,无力和委屈感。
但是,让自己委屈到想要抱怨几句的那个人平安出现在面前,用她的声音把自己可怕的想法拉回到眼前的现实,我又会忍不住想起自己喜欢着她这件事。
“喂。”
发出口的声音,干瘪得不像自己的声音。
西西抬起头。
我忍住想要用力拥抱她的冲动,挤出个笑容。
“姑娘,矿泉水瓶你还要吗?”
西西看了看自己空空的手,鼻翼抽动了一下,一下子从地上蹦起来扑到我身上。
“雷雷!雷雷!雷雷!”
“好热啊,笨蛋。”这家伙把我抱得太紧了,“我跑了不知道几公里,全身都是汗啊。”
“我好笨啊,雷雷!怎么办?我什么事都做不好啊!”
早已被汗水浸湿的胸膛又浇灌上了新的热度。西西趴在我胸口非常夸张的哭了起来。
我摸着她的头发,听着她像是和呼吸比赛的抽泣,胸膛之内仿佛也被她的泪水填满。
“我也笨,这没什么。”
“我才不想和雷雷一样笨啊!”
“呃”
“怎么办啊?我一定被雷雷的父母讨厌了啊!”
这家伙,就这么纠结这个问题啊。
我停下摸头发的手,西西抬起头。
“我们出去住吧。”
对着女友满是泪光的双眼,我这样说着。
我们又逃走了。
好在这个小城市租房子很便宜,我和西西租了个公寓的单间,除了面积小了点,住起来和以前没太大区别。
生活像是又回到了从前。
我做饭,西西洗碗,空余下来的时间我们就开下直播。
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西西做起家务就格外顺畅,以至于做了两次发现没挑战后干脆的全扔给了我。
漫展开完了。原本计划是三天,因为停电事故,会展中心的管理层为了补偿我们,给了我们一天的优惠,就又开了一天。
这一天没有其他安排,完全是新优利卡的试玩。让支持我们的玩家彻底玩个爽快后,我们在网上的风评也开始向“业界良心”转变。
但是很快,网上就开始出现新优利卡是我们盗用加美游戏开发组代码的论调。
该论调的提出者透露了加美正在开发和完善的优利卡的部分信息,从早期的版本到现在的版本,很多地方都几乎和我们的新优利卡一模一样。
这是当然的,毕竟我做的游戏一开始的目标就是为了比加美这个模仿者模仿得更像,之后更是直接被他们把我的完成品给破解了,这能不像吗?
很明显,能搞到加美内部的早期版本,在网上放这消息的人和加美脱不了干系。
支持这个说法的人也很多,毕竟有个逃不开的问题在那儿加美集团有正式的开发团队,你有吗?总不可能这个规模的游戏是一个人开发出来的吧?
网上傻子多,但是大多数人至少还是有逻辑思维能力。几乎没过多久,舆论就又开始一面倒的倒向加美。
照此下去,我想要靠新优利卡翻身的计划又要破产了。
就是这个时候,灰大人告诉了我和加美谈判的最终结果加美集团将和七色公司共同开发运营新优利卡。
这个“共同”是我预料之外的,并且在灰大人告诉我详情后,我才理解到这个“共同”的真实性。
先是七色公司进行了重组。有了玲叔和老叶两家公司共同加盟,七色也有了真正的研发部门。
接着是冬雪自己成立了实验室。
本身冬雪就与组织、加美的合作项目接近尾声,只是和两家争抢的结果不同,冬雪自己选择了独立。虽然地方还是在那个地方,不过整个地下实验室被冬雪博士买了下来,是冬雪家的私有财产。
这并不代表冬雪博士放弃了以前的研究,她如今工作的重心还是没变,依旧是研究异世界魔法能量。加美和组织也仍然与博士保持合作关系。这样看来,一切几乎都没什么改变。变的只是,加美和组织失去了明争暗斗的理由,冬雪合作的对象也多了个七色公司。
可以说,要不是冬雪这层关系,即便有了玲叔和老叶,我们的体量也不足以抗衡加美。不过,这似乎也不是加美选择和我们“共同”合作的真正原因。
“因为你打的那个赌,老贺总说服董事会放弃了对你的围追堵截。他还让我给你带句话。”
灰大人是这么说的:
“我会投资你的未来,并且不会再束缚你。我也是这么过来的,如果那时候我被投资人的想法束缚,不会有现在的我。”
今后网上的舆论会慢慢好起来吧,灰大人叫我不用担心。
实际上我并没怎么担心。就和漫展的时候一样,就算听不到他们的声音,支持我们的粉丝也一直在哪儿。
即便是网上呈现不利于我们的言论倾向,还是会有人用一篇长帖分析为什么要相信我们。
其中一篇帖子的标题是他,确实很厉害。
帖主没别的论据,主要是从性格上分析了我们这个团队,而他的这个标题也是在回答我在漫展上最后那个提问。
“常小雷那样的性格,不会用盗来的东西炫耀”,很多“理智”的人都会对这种言论嗤之以鼻,但是“相信”从来都是玄乎的,就和宝鼎山上的信仰一样,就看灵魂电波对不对得上。
至于这个帖主的,也不是别人,就是当初做黑子剪辑的那家伙。
我给他的私信留言“伤好了就做复健,少上点网”,并把真男人的感谢留在了心里。
事情都在向好的地方发展,无论是与我们合作的加美还是有冬雪牵制的组织,似乎都没什么该担心的必要。
在我们本地,听说我回来了,以前的同学和朋友也开始和我恢复联系。也许是因为不管是好名声还是坏名声,我和西西多少也是个名人,请我们出去聚会的人也多了起来。
比起应付亲戚,应付起他们,我和西西都要随意得多。往来多了,也有了那么一两个还算谈得来的朋友。
日子就这么过着,约莫三个月后,各方的工作都踏上正轨,灰大人来了个电话。
“我已经掌控了全局,不怕你们搅事了。”
“不愧是灰大人。”
“那么,你们想回来吗?”
我一个人在面馆吃着面,一个奇怪的男人坐到了我对面。
“好热啊。”
“是啊。”
我点点头,又打量了他一眼。
正在用手扇风的他看起来很清秀,身材也偏瘦弱型,不过我在意的不是这些,是这家伙居然顶着一头纯得能反光的银发。
被发现我在看他后,我迅速低头吃面。
这时候我又注意到,这家伙居然穿了一身整齐的西装。
不会是卖保险的吧?
“你一个人吗?”
他又说话了。
“嗯,是啊。”
我故意用随意的语气,不想让他把话继续下去。再聊多点很可能就开始给我普及保险知识了。
“你女友呢?”
“啊?”
我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这家伙认识我吗?
“陪朋友逛街去了。”
“哦,那比较好。”男子笑了起来,“我听说了她的性格,我不太擅长和这种类型相处。”
我皱起眉抬起了头。
这家伙怎么回事?我认识他吗?怎么一来就对别人女友说三道四?
而且,这人根本就一副弱受样子,该不是那边的人吧?
“还有就是,”男子害羞的摸了摸脸,“我家里那位不太喜欢我和陌生女人说话。”
“哦。你结婚了?”
“嗯。”
对方点点头。
可恶,明明看上去比我年轻。
狠狠的喝口面汤。
“结了4次。”
“噗”
面汤喷了一地。
“啊,这个纸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