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舍离”。
张大爷是知晓了前因后果才会给冬雪制作的药这么一个名字。
药剂的功效想必他也很清楚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清除我身体中某个来自异世界的标记,让我再也不能被召唤去异世界而已。
学到了吗?这就是逃脱被利用被压榨的方法。把自己变成没有利用价值的废物就没人可以压榨你了。
虽然很没出息,但这就是我想到的办法。我的不凡并没有给我幸福,而我的幸福需要我变得平凡。
这是在和玲叔和老叶两个大叔请教后,我想到的。我从来都不是真正的独狼,现在有愿意接纳我的人,我的思考方式应该变得更成熟。
“冬雪的实验数据我全看过,我的人告诉我,这个药毫无疑问能发挥作用。”
重新回到客厅,张大爷微微睁开陷在皱纹中的眼睛,看着我。
“那么问题就只有一个了。常小雷,你真的要用它吗?”
客厅原本放甜点的小圆桌上,现在正放着一个打开的小提箱,箱子正中是一支装着水晶光泽液体的注射器。
“呃”
我犹豫了。
眉头皱起,我为难的看向冬雪。
“有口服用的吗?我这人从小就挺怕打针的。”
博士歪着头想了想,“可以用口腔注射。”
“口腔注射?这是什么?”
“例如,扎舌头。”
“这是什么可怕的刑罚?”
这就是大人气的天才少女吗?头脑还真好用呢。
“也就是说,你是真的想好了?”
向着说话者看去,对上了老贺从未有过的锐利目光。
“就算你退出,我们的研究也会继续,你的作为不会让我们有任何损失。”
我撇了撇嘴,“我又不是为了报复你们才这么做的。”
“你是认真的?”
老贺用力的盯着我,就像是想要辨认我是不是变种人伪装的冒牌货。
短暂的沉默后,老贺垂下眼,疲惫的揉着太阳穴。
“我不明白。你的行动准则我真的想不明白。既然你不是为了报复,你为什么不继续协助我们?你现在不自由吗?我们有强迫你什么吗?你要是不甘心受人摆布,我们可以重新拟一个契约书,你把你的条件说清楚,我们都可以再作商量。”
老贺脸上的生气少了许多,看他这样子我莫名的有些内疚。
要不是董事会也有他的一份,老贺这人其实也挺不错的。
他刚才的话也让我不禁思考起来。
我的条件?
我似乎并没有什么要提的要求。我的行为不是什么革命,没有纲领、没有诉求,就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我只是本能的想要打回来。
要是一开始没有和加美闹掰,我一定还在想怎么老实的帮他们打工赚钱。要不是从那之后背负的枷锁让我无时无刻不想挣脱,我大概率不会考虑这样两败俱伤的行为。
现在,我可以提条件了,是不是说我在某种意义上已经取得了我期盼中的胜利?
我转头看向客厅的另一边稍远的地方,我的女友和其他女孩们正在注视着我。
她们在关注着我的战斗,在内心为我的胜利祈祷。
所以,我现在得到的不是胜利我至少是明白了这点。但是接下来我又陷入了那个一直困扰我的问题。
此刻的我,到底是在和什么战斗?
“小雷。”
张大爷的轻声呼唤把我的思考打断。
我转向他。
“我没有阻止冬雪给你做这个药,但这不代表我同意你随便退出。我想看你的真实想法。如果我看到你有一丝的后悔,我都会让你的下半生在这个庄园渡过。”
在这个说话的老头身上,我感觉到了霸气。
他绝对会说到做到。这是上位者仅用言语决断一个人命运时所展现的“霸气”。
听来似乎是个很帅气的词,但是我现在只有反感。
“大爷你要这样说,那给多少钱都不行。我虽然看的二次元多了点,但不是死宅,偶尔还是想去大世界看看。”
“那就让冬雪再帮你做个清除记忆的药。”张大爷重新眯起眼,“基于的保密原则,你就算退出了也必须活在监视下。”
“等等,您是说真的吗?”我有点慌了。
“嚯嚯嚯,已经开始后悔了吗?”
“啊,这”
不灵光的脑袋卡壳了。
不知道是突然紧张,还是觉得没办法立刻否认的自己很丢人,心跳不受控制的开始加速。
“下次再见,就叫我奥里莉安吧”脑袋里像是弹窗广告一样冒出西莉亚的声音。
不对,这是我梦里她说的话。
实际上,她没说“下次再见”,而是和我确确实实的做了告别。
事实确实如她意料,到了必须二选一的地步,我需要像她说的那样,展现出足够的觉悟。
但是我真的有吗?
我想起了我的小时候。就算是坏掉的玩具也舍不得在搬家时扔掉,总是弄得爸妈头疼不已。现在那些东西早已不知道在哪儿了,但是忘记总是比舍弃容易接受。
“断舍离”,向来都不是我擅长的。
“雷雷。”
“啊”
背后冒气的凉气让我不小心叫出了声。
“干嘛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我的女友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边。
“我还是想问为什么你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
“是你太不关注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