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皇之下,他给她喂下一枚解药,却于事无补。她依旧喃喃呼疼,甚至痛晕过去,失了神智。
恐惧即时攥住他的心脏,他虽恨她,可他不愿她死。
玄朱拿出一枚药丸,喂给月兮后,转身跪在李浥尘脚下。
“主子恕罪,月兮姑娘体内存有一种不知名的毒素,这种毒素干扰了朔月锁的功效,不仅导致朔月锁提前发作,还加重了朔月锁带给寄主的痛苦,因此为抑制朔月锁,需加大解药的剂量,而且……”
“而且什么?”
“今后毒发日,恐将无法估计,也就是说,朔月锁随时可能毒发。”
李浥尘身形微晃,手也跟着微微颤抖,望向榻上少女的眸中泛起一丝悔意。
“尽快调制出永久解毒的药物,还有另一种毒素,查清来源,永巷的袁氏,尽你所能,救她一命。”
“是。”
***
翌日晨。
天色蒙蒙亮,厚重的浓雾将皇城笼罩得密不透风,曦光无法渗入,宫人们只得点起宫灯,边搓搓手边跺脚,哈气低吟天气之寒。
月兮从乾和宫出来,走在去往永巷的甬道上。
一路上她思索了甚多。
昨日那浑身的疼痛,想必就是李浥尘迫她吞下的药丸所导致的,李浥尘想用这样下作的方式留住她,真是妄想。
若今日母后失了性命,她便随母后一同去了。
怀着赴死的决心,月兮入了永巷,一推开囚着袁后的屋子,却见霏霏守在袁后的榻边。
“霏霏,你怎在此地?”月兮连忙走过去,问道。
霏霏回头,一把扑进月兮的怀中,小声哽咽道:“月兮姐姐,霏霏都听说了,呜呜,陛下真坏竟如此对待姐姐。”
她抬起头,一双杏眼泪光攒动,“不过姐姐放心,霏霏带来了神药,已给婶母喂下。”
月兮本想安慰她几句,听了她的话,睁大双眼,“霏霏,你说什么?你给母后喂了神药?”
“嗯嗯!”霏霏猛地点头,破涕而笑,“姐姐宽心,霏霏方才给婶母诊脉,婶母的身子正在渐渐恢复,想来马上就要大好了。”
月兮喜极而泣,将霏霏拥得更紧。
“多谢你,霏霏,姐姐谢谢你,万分感谢。”她语无伦次,说出来的话时断时续。
霏霏抬手,用如玉兰花瓣儿的小手,轻轻为她擦泪。
“傻姐姐,谢霏霏做什么,这都是霏霏应该做的。”
月兮心中一暖,脸上的泪流得越发汹涌,抽泣道:“是姐姐太过高兴了,不知说些什么好。”
一个思绪霍然出现在她的脑海中,月兮一顿,面容变得严肃,握住霏霏的肩,道:“霏霏,你这药,可是从璟王那得来的?若是如此,璟王又该如何是好?”
若霏霏为了救母后,拿走了原本给璟王治腿的药,让那李浥尘知晓了,该会如何折磨霏霏。
她越想,心中愈发恐惧,霏霏才年岁十六,可不能就这样被害了。
“姐姐安心,陛下给璟王殿下送去了两颗药丸,殿下只服了一枚,腿便堪堪要好全了,霏霏听说婶母中毒,便将剩下的药拿来了,殿下也是知道的。”
霏霏咧嘴一笑,一对梨涡儿在粉嫩嫩的双颊上轻旋。
“当真?”
“嗯嗯。”
姜霏霏望着月兮的眼,郑重点头,目光毫不飘闪,却在袖中暗暗绞紧了细指。
***
汀苑。
姜霏霏在苑门外不住徘徊,却不进苑,时不时抬头望眼坚固的楠木门,又蹙着细眉垂下头,默默叹气。
其实方才她骗了月兮姐姐,这药是她瞒着殿下偷拿出来的。
眼下她惴惴不安,愧疚感萦绕在心头久久不散,殿下待她不薄,她该如何面对殿下。
霏霏一下一下踢着脚下的小石子,满面愁容,寒气钻入鼻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她吸吸瑶鼻,小手拢紧身上的鹅黄色小斗篷,心中彷徨不已,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楠木门打开,一个高挺的身影出现在门后。
“霏霏,入了趟宫,便不敢回汀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