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这个世界不能好了。
冷风飘飘,我坐在门槛上,听她们三个人在里屋谈天说地、论古讽今,视线里由远及近映出一名白衣翩跹的女子,身背药蒌,腰悬玉笛。
我弹起身向她招手,大喊:“连……”
后半个字卡在了喉咙里,被口水呛得直咳嗽,女子过来拍着我的背顺气,温声道:“是长安吧?已经长这么大了。当初我走的时候,你才刚到我的胸口呢。”
我缓过气来,乖乖叫道:“槿姨。”
她踮起脚,摸了摸我的头,笑弯了眼:“长安乖。”
我这时才仔细打量了一下阔别十四年的槿姨,她眉眼在岁月的积淀下变得温柔而随和,第一眼看上去真的很像连姨,不是五官,而是感觉。
“连城大夫,爹爹让我来拿药。”
槿姨答应了一声,从背篓里寻出了几味药草,温言交代了一番,那小孩道了谢便跑远了。
恍惚间我好像明白了什么,眼泪几乎一瞬间涌了上来。
我忙低下头,道:“连姨,我忽然想起来还有点急事要去办,我一会就回来。”
“离午饭还早,连城的墓就在药庐的后面,你忙完了可以去拜祭一下。”
“长安知道了。”
药庐后面有一条新开辟的山路,荆棘不生,看样子经常有人在这里来来回回,连姨的墓很简陋,却比我见过的任何墓都要干净整洁。墓碑上用工笔刻着“连城之墓”,左下角的小字刻着“妻槿泣立”。
我知道里面没有尸体,甚至连骨灰也是假的。
“从前有座五行山,山下有个妖孩儿,名唤红孩儿,那红孩儿无父无母,独自长到一十八岁,土地公公便将他的身世告知于他,女娲娘娘跟前原有两名侍者,他娘先祖便是其中之一的大白蛇精,他娘先祖陨落后有了他娘,名唤白娘子,白娘子触犯天条被镇压在华山之下,于是红孩儿东渡,于那盘丝洞中学得一身本领……你道这红孩儿说啥,他好生自负,喝道:别说毁你一桩庙,就是踢天弄井,搅海翻江,担山赶月,换斗移星,我都干得……”
我面碑而立,绘声绘色、手舞足蹈的一直讲到“真假红孩儿”,已是正午时分,我准备回去用饭,才发觉阿音就站在我身后。
她赶在我发问前道:“我刚来不久。”
我点头,想起她看不见又回答了一遍,之后路上各自无言。
我低头看着路旁丛生的青草,生平头一次想:我的一生到底会在什么时候戛然而止?如果今日便是生命的最后一日,我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我想要什么呢?
饭桌上各色珍馐美馔,目不暇接,丰盛得几乎像是宫廷盛宴,槿姨的手艺我是第一次尝,想不到比起莫姐姐竟丝毫不差,索性放开肚子吃了个敞亮,用过膳,槿姨满脸喜色的去厨房提了个精致的漆木食盒,向我们打声招呼,便去了药庐后山。
她走出老远,我听见莫姐姐轻轻的叹气声,“今天是连城的生日。”
一时四下静默。
“莫姐姐,你们什么时候到的这里?”我问。
“一个月前吧,我们半年前才去寒潭看过,连城还睡着,也不知是死是活,若是活着,为什么这么久还不醒,若是死了……”
我道:“可在槿姨的心里,她早就过世了不是么?死了是死了,活着也是死了,有区别么?”
回答我的只有莫姐姐沉重的叹息。
半个月后,姐姐们离开临萱,我同阿音又住了三天,便与槿姨告别。
七月流火,南疆树木虽然仍旧郁郁葱葱,但风里已经裹挟了丝丝冷意,槿姨站在药庐门口,目送着我们离开,越来越远,越来越小。我想起这些日子偶然看到她放在梳妆台未曾收起的白发,终于忍不住跑了回去,然而看到她那双温柔的眼睛又不知道能说什么,没头没尾的道:“槿姨,你要等……”
等,等什么呢?
那个人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了,或许明天回来。
我握着她的手,仿佛这样能够给她力量一般,仿佛这样就能够使她相信一般。
最终她只是冲我笑了一笑,恬淡的、温婉的、水波不兴的一个笑容,然而琥珀色的眼睛里飞快的泛起一层水光,很快便消散了。
我落荒而逃。
阿音并没有往前走,她在原地等我,听到声音之后,眉头的弧度极小的舒展了开,开始继续赶路。要去哪里,我不知道,只是我想要的我已经看到了触手可及。
她们有她们的故事,我有我的故事,彼此路过,而又毫不相干,是看戏的人,也是戏里的人。谁是戏?我,还是你?
“长安。”
“嗯?”
“给我讲个故事吧。”
“好。”
从哪里开始,从哪里结束。
然后,看到fly和左猫两只小天使很开森
不用扔那么多雷的其实,人到了就好么么哒才不会说我一直以为被抛弃了呢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