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互相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一起摆上台面,合起来梳理了一番,然后找到了一个重要的突破口——东阳的贴身侍女王鹦鹉。
她从头参与了整件事,经手了所有的书信物件,甚至连严道育也是通过她才接近到东阳,她是人证,也是关键。
“虽然在下也没见过她几次,但这个侍婢十分狡慧。”王僧绰踌躇道,“既是威逼利诱,也不会蠢到出卖太子,因为对她而言非但一点好处都没有,反而必死无疑。”
这一点大家都能想到,众人都一筹莫展,谢湘却不以为意,“是人都有弱点,哪怕她再聪明,身边亲近的人也未必个个聪明,世上哪有砸不出缝的铁桶。”
众人纷纷点头同意。
“在下也不十分清楚公主府里下人的私交。还望公主宽限几日,待下官回去盘查一番,再行禀告。”王僧绰正襟危坐着弯腰行了个礼。
“此事务必小心谨慎,不可操之过急。”新乐郑重叮嘱道,“刘劭刘濬心狠手辣,如果被他们发现端倪,绝不会因为豫宁侯是东阳夫婿就手下留情。
其实人证倒不是最要紧的,以父皇对那几个不肖子的溺爱,旁人再添油加醋说什么也不见得有用。最好是能拿到他们往来的书信,让他亲眼看看自己儿子是怎么筹划要弑父的,听听自己儿子心里的话,得下这样的猛药才行。”
“公主所言极是。”王僧绰附和。
谢湘却没出声,心中暗暗感叹新乐这次回来,已经褪去了初遇时的天真,大约是接连失去重要的人,令她在这件事上果决起来,不再留恋手足之情。
然而新乐却调转话头,向自己姐夫打听起了姐姐东阳公主的事情。
“说起来父皇对东阳也自小疼爱非常,她年纪轻轻就抛下至亲离世,父皇白发人送黑发人,定然悲痛入骨了。不知她怎么会突然病逝,大夫可有细说吗?”
“回禀殿下,东阳公主殿下正是在那次腊日祭祀上晕倒之后,一病不起,宫里的大夫都诊不出切实病因,只说是气虚血亏。但是不管如何进补,她还是日渐虚弱,每日昏沉贪睡,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皇上也束手无策,最终回天乏术。”
新乐闻言低头沉思起来,王僧绰又接着说道:“公主殿下她过世之前,十分后悔当初鬼迷心窍,一时糊涂受人利用。”眼神之间浮起一丝淡淡的哀伤。
“皇姐临终之时,将如此重大之秘告知豫宁侯,想必心中已然放下芥蒂,对你十分信任了。可惜你们夫妻刚要守得云开见月明,却弄得阴阳两隔,孤鸾寡鹤,唉……真是造化弄人。”
新乐从王僧绰言辞中听出他对东阳有所维护,立刻猜到两人关系绝对不似当初一般冷淡,于是感叹一番,然后话锋一转又道:“不过依本宫看,东阳这病来得蹊跷,恐怕和那妖女严道育脱不了干系。将来若能将她拿下,必要细细拷问一番。”
谈完正事,酒过三巡,王僧绰便起身告辞。新乐不欲此事连累他,告知他以后如非必要就无需亲自来见,交换消息皆由宗瑞代为传话,以宗瑞的身手,也不担心会被太子和五斗米教的人察觉。
与来时一般,为避人耳目,宗瑞带着王僧绰披上斗篷,悄悄从后门离开。
“妙妙是准备想办法通过东阳的侍婢,找到太子的那些书信,以此为证向你父皇揭发他们。”房里只剩谢湘和新乐两人,谢湘摸着杯沿若有所思道。
“等太子被废黜,一叶自然不会再依附他,你也可以无所顾忌地去对付严道育。如意算盘倒是打得挺好,可是你要想入宫,对方也不会坐以待毙,别人既有武林高手,又有会邪术的巫女,背后还有五斗米教的人,只怕一旦你离开本座身边哪怕半日,就要被群狼环伺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东阳也参与了此事,自然不能由我姐夫去跟父皇说,现在除了我还有谁敢和储君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