蓖芽这些日子下来,觉得水溶有些深不可测,先前不过是小女生的争春之心,待沉下性子来,又觉自己实则并不喜欢这样心肠百转千回的人,便也没了那些小心思,说:“王妃的好。”
这样一个男人,远看近看都十分美好,揭开皮肉探查到深处,却觉得可怖了。她心里分得清楚,北静王的温柔向来只舍得给他的王妃,旁人能看到他的笑已是极难得的事了。他的眸子清冷得似寒冬,根本就是座冰山。
“倒是懂事,”他递给她一只螺钿,说:“有件事遣你去办,这是定金,事成之后,你就能见到酬劳。”
她好奇接过,忽而双手开始颤动,泪水盈眶,抖着唇说:“是王爷有什么吩咐。”这枚螺钿她记得十分清楚,那上头的鲛人珠上有一道裂缝,是她小时候不懂事碰坏的,世上再无第二件一模一样的东西。
“去告诉你哥哥,三日后太子登基。务必,叫他明日就能得到消息。”
北燕山高水远,皇榜告示不比八百里加急,走走停停也是月余才能到。太子如此仓促登基,倘若料想的不错,靺鞨人绝不会善罢甘休。
“只是如此?”蓖芽不解地看着他,说:“这容易办。”
“去罢。”
春纤端着茶盏在角楼上站了站,因离得远,她不曾听到两人之间说什么,只是看到王爷给了蓖芽姑娘一枚簪子,不免叫她蹙了眉头。
自古簪子都是定情之物,她蹙眉望着蓖芽离开的身影,心中升起一股闷气,又替黛玉鸣不平。
她不敢去王妃跟前嚼舌根,悄悄拉了雪雁来说话,将看见的那一幕偷偷说与她听。可巧黛玉正歪在杨妃椅上看书,一时见屋子里没人,又听春纤和雪雁两人在外头交头接耳,便看了窗子道:“做什么窃窃私语,有什么是我听得不的?”
紫鹃端了茶来,看了她们两个一眼,不满道:“还不快过去,越来越没规矩了。”
雪雁听了也是气不愤,将春纤告诉她的话又说给黛玉,颇有些气愤填膺道:“我就说她贼心不死,原来在这儿等着巧宗,夫人待她如姊妹一般,她倒好,乘着这空子去王爷跟前献媚。”
黛玉听得雪雁这样说,瞥了两人一眼,也不生气,笑道:“还当是什么大事,这也无妨。”
“夫人不生气?”
她好整以暇翻了翻书页,笑道:“气什么,王爷若是看上她了,何必等到今日。”
紫鹃笑着将茶盏递给黛玉,劝道:“都是孩子秉性,虽然冲动些但没有坏心。这回春纤可恶,不明就里的就生事。”她瞥了一眼涨红了脸的春纤,打趣玩笑道:“夫人明儿就打发了她们配人去。”
春纤和雪雁听了忙就跪下哭求,黛玉见状也是苦笑不得,忙笑骂道:“我看你这张嘴比我厉害,一句话就叫她们怕成这样,可见你也不是个好的,”她又道:“好了,快起来罢,你们紫鹃姐姐知道我离不了你们两个,这是唱黑脸替你们求情呢。”
两人这才破涕为笑,起身各忙各的去,不再往吐露一个字。
紫鹃见她们二人去了外头,却也是揪心,说:“我说她来历不明,不怪她们两个草木皆兵,夫人心里也要堤防些。”
“不碍事,不过是有用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