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一早,花汐缘拿着给钟离铄做好的衣服,包括一身里衣和一件外袍,还做了两双袜子,前两日花汐缘比着钟离铄已经脏的不成样子的靴子大小,正好和衣服一起还做出了一双鞋子。走进屋内见钟离铄已经醒来,花汐缘放下衣服和鞋子,不待钟离铄开口,她便转身出去,片刻后,她将耳房的浴桶费力地移到钟离铄的屋子,然后又将浴桶里倒满热水,后将一条毛巾搭在浴桶边上。她忙碌期间,钟离铄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身影,做好这一切,花汐缘来到床前扶起钟离铄,搀着他走了两步到浴桶边,她问了一声钟离铄:“你自己可以吗?”
钟离铄点头“嗯”了一声,自己将双手放在浴桶边沿,稍一用力他便跨进了浴桶。坐在温热的水中,钟离铄觉得自己是真的活过来了。花汐缘见他已坐在浴桶里了,便拿起毛巾为他洗头。钟离铄在水中的身体僵硬了一下,小时候在宫里是太监侍候他,封王建府后就由侍卫侍候,今天第一次被一个女子侍候沐浴,他心中不免有些不自然。只是,这种不自在的感觉也只是一瞬间便消失了,他知道阿缘是一个非常正经的女子,这三日他在与她的相处中,她没有问过他是谁,在她眼里他就是她救的一个人而已,平时阿缘几乎不说话,也不笑,更不会特意看他,除了给他喂饭,喂药和换药,他看到的就是她忙碌的身影。所以,他相信阿缘帮他沐浴只是因为他受伤无法自己沐浴,而他从醒来后身上确实不舒服,很想沐浴。现在,阿缘只是帮他做了他想做的事情。
阿缘帮助钟离铄沐浴完,便将一条干毛巾搭在他的肩膀上,说道:“衣服都给你放在床边了,你自己出浴桶去换上吧”。说罢,阿缘走出屋子并顺手关上房门。
钟离铄缓慢的起身,脱掉身上穿着的唯一一条里裤,跨出沐桶,用毛巾擦干身子,坐在床上,用手轻抚上阿缘为他做好的新衣,不知为何却有些舍不得穿,可又盼望着以后这一生都可以穿着阿缘为他做的衣服,而且只穿她做的衣服。钟离铄将里衣穿好,又将外袍和袜子也穿上,再次半依着床沿靠着,心中思绪万千。
稍后,阿缘进来为他的伤口抹了药又包扎好,接着将屋内的浴桶收拾好移走。没过多久,她便端来煮好的粥给钟离铄,原本钟离铄以为她还会喂他。可是,没想到阿缘只是把粥碗放在床边的凳子上,意思很明确是让他自己吃,钟离铄的期待落空,他有些无奈却也只好自己将碗端起把粥吃了。
钟离铄吃粥后不久,阿缘又端了药过来给他,他一仰头将碗中药喝尽,阿缘端着空药碗刚走出屋子不久,余万生便回来了。他一身的狼狈,但眼中却是欣喜,因为那两种解毒用的药他找到了。
阿缘忙为爷爷打了洗脸水放在爷爷近前,接着又去准备茶水,上了茶又去做饭。余万生洗了把脸,坐下连喝了三杯茶,要知道他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这一次进深山采药着实不易,能够采到药平安回来真的可以说是上天保佑了。他歇息了片刻就起身去了钟离铄住的屋子。一进屋子,看着靠在床头的男人脸色愈加难看了,如若他再不赶回来,此人怕是性命难保。余万生走到床边坐下,伸手去给钟离铄把脉。钟离铄一直看着进来的这位老人,他猜想这应该就是阿缘的祖父了,昨日他问过阿缘他被她相救的情况,也知道了阿缘与祖父两人相依为命,阿缘的祖父医术高超,靠着为附近村子的住户医病为生。
钟离铄先开口说道:“谢谢老先生与您孙女的相救,救命之恩此生难忘”。
余万生轻摇了下头,说道:“公子,不必客气,是阿缘在河边遇见你,也算是缘分吧,老朽自是不能见死不救的”。说罢,他收回诊脉的手,继续说道:“公子,你可知自己身中剧毒,这毒若在七日内解不了,公子的性命堪忧”。
钟离铄说道:“老先生所言极是,我知道我中毒了,如若真的活不过七日,我也无怨言”。
余万生定定看着一脸平静地钟离铄,此人可以如此淡定的面对生死,必然不是一般人,就算不知道他的身份,但见此人的气度也非常人。他接着说道:“公子如今可以放心了,老朽已经寻得解毒所需的全部药材,今日便会为公子解了身上的剧毒,解毒后公子只需好好静养两月,身体便可恢复”。说罢,他起身离开,身后传来钟离声感谢的话语。
阿缘已做好饭菜,余万生这三天在深山里险些回不来,更堪腹中早已饥饿难奈。他直接坐在厨房的小桌子上吃饭,阿缘一边为他盛汤,一边让祖父慢些吃。一顿饭吃完,余万生才觉得真的是又回到了人间。他唤了阿缘一起去了他的药房,爷孙两人一起在药房里呆了二个时辰才出来,出来的时候,阿缘手中拿着一个盒子,那盒子里装着三粒药丸,她径直向钟离铄的房间走去,而余万生炼完药后已累极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去歇息。
阿缘走进屋子,钟离铄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听到有脚步声,他转头看向进来的阿缘,阿缘拿着盒子走到他的床前坐在凳子上,打开盒子从里面取出一粒药丸送到钟离铄的唇边,钟离铄看着那粒药丸什么也没有问直接张口吃下。阿缘收回手将盒子盖好放在钟离铄的枕头边上,说道:“你身上中的毒刚才那粒药丸基本已经解毒了,我祖父又配了两粒药丸让你明日和后日每日再加吃一粒,可以彻底清除你体内的毒并且帮你恢复元气”。说罢,她去桌子的茶壶里倒了一杯温热的茶递到钟离铄的手上,钟离铄举起茶杯喝了两口将茶杯递还给阿缘,说道:“阿缘,你和你祖父救了我的性命,这个恩情我终生不忘,我可以用任何方式报答你们,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阿缘,包括我的这条命都交给你”。
花汐缘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她没太听明白他的意思,她觉得他的最后一句话怎么听着有些要以身相报答的意味呢,而这并不是她想要的,她原本什么也没有想过要,现在和以后也不会想过要什么报答,她就只是为救人而救人而已。阿缘一边起身,一边说道:“公子,不必挂怀,我与祖父也只是为救人而救你,没有想过要任何回报,你好好养伤吧”。说罢,转身走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