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朗宴即刻警惕地拧着眉,防备地把林俏往身后护了护。
看出了男人的抵触和林俏的疑惑,前台小姐马上笑着摆手解释:“我是看到您身边的这位先生才认出来的。您放心,我们酒店的基本要求就是绝不侵犯客人的隐私。我只是想告诉您,我非常喜欢您的电影作品。祝您生活愉快哦。”
从酒店出来,外面凛冽的风吹到露出来的皮肤上,激起一片寒意。
林俏缩了缩脖子,郑朗宴即刻拉着她的手走得更快。
刚刚在车里坐定,郑朗宴打开空调,他身上的手机就再度响了起来。郑朗宴抬手接起来,停了一下,很快应了一声,发动了了车子。
郑泽恩再进来的时候,郑老爷子靠窗坐在轮椅里,已经闭着眼睛,昏昏沉沉地又要睡了过去。
一旁的看护正拿着毛巾给他细细擦手,郑泽恩示意了一下,接过毛巾,自己开始替老爷子擦脸。
毛巾刚触到脸颊,一直安静闭着眼仿佛睡着了一样的老爷子忽然开了口。
“泽恩,你是不是觉得,我老糊涂了。”
郑院长的手没停,温热的毛巾落上去,细细擦。隔了会儿才开口,避重就轻地说道:“您做决定,向来有您的理由。”
郑老爷子沉吟了一下,忽然沉沉叹了口气。
“你看着不像泽成有冲劲,他随我。你这孩子从小重情,随你妈,看着不问世事平易随和,其实,骨子里比谁都倔。”
郑院长抿着嘴,帮老爷子擦完脖颈,移开了毛巾。
隔了会儿,才沉声说道:“我以为,您起码知道,阿宴才是郑家唯一至亲的孙子。”
“我这份钱,不是给季礼承认他身份的,是给他母亲的补偿。”
郑院长把毛巾浸回水里,抿着唇没有说话。
“当初,我觉得那女人别有用心,配不上郑家,千方百计拆散她和泽成,还找人去砸了她住的地方。”郑老爷子说到这,眼球浑浊,停了一下,“可我没想到那个时候她怀孕了,不小心被那些人倒,进了医院,之后忽然就自己消失了。”
豪华的病房内,唯二的两个人交流的也不是令人愉悦的事,整个房间死气沉沉的。
郑泽恩的动作停了一下,拉过椅子坐下,开始手法熟练地给老爷子按摩穴位。
老爷子说完之前的话,停了好久,才像是自语似的说:“那个时间,算下来,和季礼的岁数差不多。”
“我自己感觉得到,我时间不多了。年轻时做的时候理直气壮气盛无比,临了,能够想起来的,惦念着开始觉得怕,觉得愧疚的,反而是这样的事。”郑老爷子沉声说。
郑院长沉吟了一向,还是下意识规劝他:“爸,您安心养身体,会好起来的。”
郑老爷子没有应,继续惦念着唠叨:“我在想,是不是那时候我做错了,所以郑家才像受了诅咒一样,你一辈子栽在这样的女人手里,阿宴现在也是。”
郑泽恩脸上表情淡淡,但眼底里倔了一瞬,习惯性护短:“您别这样讲文姝。”
“爸,您觉得有愧于季礼的母亲。那您有没有想过,这样做,对阿宴和弟媳是不公平的?”郑院长的话,成功的让郑老爷子目光看过来。
“就像您觉得文姝耽误了我一生,可您有没有想过,其实是我占据了她的一生。”
郑朗宴赶回来的时候,郑家别墅客厅里狼藉一片。
郑母正面色淡然地坐在沙发上,看到郑朗宴进来,不疾不徐站了起来,拎过手边的行李箱。
郑父气得脸色铁青,瞪着郑母吼道:“我说了不许不许!多少年前的旧事了,你这样出去,会让郑家丢尽颜面,你有没有想过!”
郑母指着另一个行李箱让郑朗宴拿,抬眸看了眼郑父:“让郑家丢尽颜面的人,是你。”
郑父脸上的表情一怔,郑朗宴已经顺势提起了箱子。
林俏也轻轻走过来,帮郑母拎她手里的小箱子。
郑母看到林俏,也愣了一下,很快放了手,对着她道了句谢。
她行李收的不多,但决心可谓下定了。
郑父很快扯着郑母的手:“那都是在你来郑家以前的事了,我也跟你说过的,你就非要念念不忘吗!”
郑母不再似往日乖顺,轻轻拂开郑父的手,语气淡淡:“郑泽成,念念不忘的人是你。而且,你也没有说过,你们还有个孩子。”
从郑家别墅出来,冷风吹得人瞬间清醒。
郑朗宴坐在驾驶座,回头看着郑母打趣:“妈,你刚刚可真酷。”
原本冷着脸的瞬间被他逗笑。
车子缓缓地开了出去,林俏陪着郑母坐在后排。
郑母盯着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喊她:“俏俏。”
林俏有些受宠若惊,赶忙应“阿姨。”
郑母温婉地笑了一下,带着淡淡怅惘,忽然问她:“这些年,你有没有怪过阿姨?”
林俏愣了一下,没有立即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