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海恢复了之前的安静,寂若无声,连虫蚋鸟鸣都没有,唯有轻微的呼吸声能感知这世界并非被老天爷按下暂停键。 三位少年还沉浸在狼群来的恐惧中,久久没有缓过神来。 许久,齐洛痕才回过劲儿来,问道:“怎么回事?她怎么又倒下了?” 顾和辰蹲下来,寻着刚才湛蓝光芒下她站的位置过去,边走边说:“不知道。” 这样的情况来得措手不及,他们担心狼群再次来犯。 “刚刚……刚刚那是什么?是……狼吗?”莫臻被刚才的情形吓得直哆嗦,感觉自己腿都在颤抖,最后实在支撑不住直接坐了下去,晚上露水集满草地,感觉裤子都湿了。 齐洛痕也寻摸着记忆过去找默莎尔,再次探了探她的呼吸,与之前一样微弱,气息不稳,甚至停止呼吸。 “哎?”齐洛痕发出疑问。 “怎么了?” 顾和辰也试着探了探默莎尔的气息,薄凉的呼吸拂过他的手指。 然后,他瞬间呆住了。 她停止呼吸了。 “跟刚才的情况一样,为什么会这样?”齐洛痕狐疑,这样的脉搏,世间少有。 顾和辰也愣住了,这是死亡的预兆还是神奇的幻想,或是他在做梦,今天遇见的所有奇怪的事,都是他在做梦?包括刚才变成汪洋的森林。 以现在的情况他们无法判断事实,不管是否梦魇,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救援,在这黑暗密布的地方,他们毫无方向可言,树叶茂密,天上不见一颗星,甚至他们开始后悔进来。 当然抱怨也是在心里抱怨,顾和辰却是那个唯一抱着乐观态度的人,他想不管他们的结局如何,是他倔强进来的,只是心里对队友的抱歉多加了一分。 随着温度的下降,莫臻抱紧双臂摸索去找齐洛痕取暖,两人依靠,身体体温才不会下降那么快,顾和辰抱着默莎尔,让她的头枕在自己腿上,又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盖在她身上。 不知为什么,今日从见到她开始,他一直以来心里觉得空缺的部分才得以补全,而看着她或生龙活虎,或奄奄一息,他的心也如坐过山车般,摇晃着,摇晃着…… 夜很深,很静。 不知过了好久好久,寂静的森林开始有了声响。 他们听见遥远的地方传来呼喊他们的声音,不大,却能清楚听见。 “是林哥,林哥带着人来救我们了。”顾和辰下意识摇了摇枕在自己腿上的女孩,可是她依旧没有动静。 睡梦中的莫臻齐洛痕被顾和辰摇醒,三人决定一起叫他们,然后鼓足了干劲,喊着林哥的名字。 远处走来一群人,他们拿着大小不一的手电,是专门救山的急救队,因为有他们,三哥少年和默莎尔很快被带了出去。 走了很久的山路才到达高速路,一回到车上,再次看见光芒,少年们瞬间安心不少,坐上车,全身紧绷的神经也松懈了,整个人瘫躺在座位上,很快进入睡眠。 默莎尔是被顾和辰背出森林的,其他人想过将她抬着走,但顾和辰坚持自己能背,大家也都随了他。 这一路走得再艰辛也不如心中那刀口子深痛,如果没了她,估计他欠缺的一部分始终是他心上弥补不了的窟窿。 这是他心里一直响起的声音,一直告诉他: 不要让她一个人,不要让她一个人了。 这个素未谋面仅今日一面之缘的姑娘,为什么对他这么重要?如今他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只是觉得从看见她的那一刻,他心安不少。 一直以来心底空缺着什么,却又说不出来,仿佛心少了一块,又仿佛在寻找什么。 今日他才隐约明白,他在等一个人,而这个人,他不确定是不是这个女孩,但一定与她有关系…… 才至于心脏一直为她跳动着…… 第二天,默莎尔是在一间陌生房间醒来的。 白色的空间,白色布料,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四壁,唯一不是白色的便是她自己,在这里,她显得极其格格不入,仿佛她从来不属于这片天。 太阳光从落地窗外照射进来,一缕一缕洒在她身上,她觉得身体瞬间好了很多,昨晚两次受伤昏厥,这算是前所未有的事,不过好在她灵力运用得当,不至于就此送掉性命。 “吱——”房门被谁推开带动着发出动静,默莎尔直直望着门口,不敢有所举动。 少年提着一篮水果走进来。 少年身穿一身黑色上衣,半长袖的T-shirt,下身一条Levis黑色牛仔裤,膝盖和腿部撒上几滴染料,再以破损窟窿作为设计,有几分嘻哈风格,穿在身上,大男孩一股青春活力四射,他头上带着黑色棒球帽,帽檐压得低低的,关门时偷偷摸摸看了眼门外,又左顾右盼看了窗外,仿佛在躲避着什么。 默莎尔看着他一系列诡异的举动,不知作何想法。 “你醒了。”大男孩将头上棒球帽揭下,随手拂了两边发髻,看着她,又走近床边,把水果篮放在床头柜上。 “身体好点了吗?”他问。 默莎尔盯着他,心里很是狐疑,话说昨晚她的表现还不够表达她是一个异类吗?为什么他没有任何反应。 默莎尔点点头,直勾勾将他看着。 顾和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怎么了?怎么看着我?不记得是我把你背出来的吗?” 她再次点点头,说了声:“谢谢!” 她当然记得,就算她处于昏厥状态她的头脑也是清醒的,能时刻看见身边的情形,这是他们与人类最大的不同。 顾和辰在她的病床上找一个地方坐下,表情立马严肃起来,说道:“你叫默莎尔·弥拓柘琅,你来自哪里?” 默莎尔被男孩蓦地直视过来的眼神和开门见山的问题吓到,心脏漏跳了一个节拍,直直望着他,不敢言语。 少年向她逼近了一步,再次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你会妖术?为什么你能从天而降大难不死?为什么你的眼睛是蓝色?为什么……” 顾和辰顿住了,接下来他的问不是质问,而是询问。 为什么,你能牵动我的心跳? 他发现一个问题,他能清楚感知女孩的心跳,并且自己的心跳频率和她的一样。 最终他还是无法问出口。 默莎尔被他的咄咄逼人弄得措手不及,她噙住唇,牙齿死死咬住,不知说什么。 阿妈从小教育她不能说谎,在她们那里,一说谎,方圆几里的精灵都感应得到,所以说谎也没用。并且她是将要成为精灵的头领——女巫,从小便以死规定为教育,不曾说过一句谎话,如今叫她如何说得出口。 顾和辰见她不回答,心中悬挂的石头落了地,他不是害怕她与自己有所不同,只是怕她有危险,现在不告诉自己,他会靠自己的本事让她第一个告诉他,今天他所有问题的答案。 “你们在干什么呢?” 齐洛痕推门而入便看见这样一道光景:女孩羞涩地坐在病床上,脸上染上薄薄一层红晕,男孩斜坐在床沿,看着女孩,两人脸的距离近之又近,亲密分子活跃在他们周围,齐洛痕深感自己是多余那个。 顾和辰看到齐洛痕一脸玩味笑容,便知他肯定想多了,不过他也不想解释什么,毕竟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默莎尔看见两个少年今日的穿着很是相似,都以暗色系为主,不过后进来的这位少年头上帽子是米白色,也将帽檐压很低。 到底是做贼心虚吗?他们是干什么的? 首先齐洛痕和顾和辰的形象在默莎尔的心中做了一个小小的计算,皆以陌生人为列,进入她的“黑名单”。 “谢谢你们?”默莎尔感激的看着齐洛痕。 当然一种是真的感谢,另一种便是感谢他及时来救自己,不然还不知道这个男生会逼问她到何时。 这样想着,默莎尔狠狠瞪了眼顾和辰的后背,不知他是有特异功能还是怎地,竟然刚好转身看她,害她尴尬不已,吐吐小舌头,露出调皮可爱的笑容。 “默莎尔今年几岁了,看你的样貌也就十八九岁,可能还要叫和辰一声哥哥。”齐洛痕笑着问。 默莎尔仰视着面部略僵硬被他叫住和辰的男生,他面无表情,却比刚才逼问她时眼神发出漠冷的光缓和许多。原来他叫和辰。 默莎尔没有正面回答齐洛痕的问题,反而装作小大人的模样说道:“我不小了。” 是的,她不小了,在她那个世界,她已经生活了整整七百年,至于她的模样,到五百岁的时候就不曾有成长的变化了,得再等几百年,才会向成人模样变化。 “那看着也好小,以后就叫我洛痕哥哥,叫他和辰哥哥吧!对了还有二臻呢,去哪里了?” 齐洛痕往身后看了看,只见一个推门而入,穿着与前两位差之分毫,也是暗色系装扮的少年。 莫臻说:“我在这儿呢,洛痕哥也不知道等等我,翻个楼梯可累死我了。”说着还不停大喘气,仿佛有人追杀他。 “二臻,你的身体是有多差,才跑这么点路就喘个不停,改锻炼了。”齐洛痕取笑他。 莫臻转头睨了齐洛痕一眼,大眼睛微眯,表示不满意他的话。又转身笑着对默莎尔说:“以后叫我臻哥哥,你看我只比和辰小两个月,你都叫他哥了,怎么得也叫我哥吧!” 莫臻将手臂随意搭在顾和辰肩膀上,以一种不服气的口气说着。 顾和辰面无表情,肩膀一提一落,莫臻稍不注意差点摔在地上。 默莎尔看着三个少年,青春洋溢的光芒在他们周围发散出不同的光,或蓝,或绿,或红,一缕缕,都是耀眼夺目的光辉,让人目不暇接,目不转睛。 顾和辰没有在意此时多么好的气氛,只是冷冷问了一句:“你是谁?” 声音不大,却在安静的病房显得突兀。 将病房气压拉至零点,默莎尔生生将脸上的笑容僵了起来,却还是不语。 这样的他,让她心生害怕,从见到他开始,她好像还不曾见他笑过。 昨晚她昏厥之时,她明明清楚看见他对自己的好,还有种种关心与担心,却为何对她紧逼如此呢! 少年,似乎没有她想的那么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