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联系到九十九由基，得知了那天她和夏油杰的对话。

五条悟握着电话，恨不得她就在眼前，他会好好的让这个长期浪荡在国外的咒术师知道，五条家无下限术式唯一继承人，六眼的天才，18岁的特级咒术师，究竟是什么意思！

但理智告诉他，九十九由基不是什么坏人，她的理论也并没有什么错误。

创造一个没有咒灵的世界，要么让咒力消失，要么让全人类都学会咒力。术师是不会生成诅咒的，除非他死去的尸体变成诅咒，既然如此，如果全世界都变成咒术师，咒灵自然而然就会消失。

理论完整，逻辑自洽，要是在别的时候，五条悟说不定还会事不关己的鼓鼓掌。

但是现在听到这套理论的人是夏油杰。

他不知道夏油杰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产生这么危险的想法的，“把所有不是术师的家伙统统杀掉不也一样吗？”

你听听，这像是人话吗？想到这里五条悟难得的爆了粗口，而九十九那个女人居然还说“可行”？“要靠你自己去选择”？前辈就是这么当的吗？！

‘不会说话就老实当个哑巴不好么！’他在心里怒吼出往日自己经常收到的评价。

他明白自己完全是在迁怒，但是管他呢，五条悟不舍得责怪夏油杰，还不舍得骂个不知所谓的前辈吗？

‘可是…杰为什么会这么想呢？’沮丧的白发少年把头扎进洗手池，任由冰凉的流水冲刷他的头脑。

要说非术师惹到夏油杰，他只能想到一年前的盘星教了。‘但是当时不是杰自己阻止我杀人的吗？还是这一年里又有不长眼的撞到他手里了？’他直起身，抬眼看着镜子里湿漉漉的身影格外狼狈。

终于冷静下来的五条悟坐在宿舍里，手里翻着夏油杰的任务记录整理着时间线。随着笔尖的滑动，他没有参与的，夏油杰的一年，那些他注意或者忽略的东西，清晰的呈现在他眼前。

‘是这样吗？天内，伏黑，盘星教，咒灵，九十九，灰原还有那些村民，他们让你失望了对吗？’

“还有我，我也让你失望了对吧，杰？”随意搭在头上的毛巾没有很好的发挥它的作用，仍然有水滴落在坐垫上，还差几个月才满18岁的少年此刻看起来甚至有几分可怜。

夏油杰的想法是错误的，五条悟清晰的知道这一点，杀光普通人根本一点意义都没有。

即使他能做到，但是看看咒术师的人口基数，一个年级最多不过四人，全日本只有两所学校，加上还没被发现的野生咒术师，哪怕再把诅咒师也勉强算上，全日本现存的，拥有咒力的人有五百个吗？全世界又能有多少同胞呢？

但是他也明白，夏油杰并不是一定不知道这些，只是在现实的重担下，要想做个理智的疯子，而不是彻底堕入无序的混乱，他必须抓住一根蜘蛛丝，不管这根蛛丝有多么纤细而不靠谱。

‘这样下去不行，坚持走在错误的道路上，杰会死的。’已经看到末路的六眼少年脑筋快速的转动着，‘要找到更靠谱的办法，然后说服他，说服不了，打也要打服他！’

“你说你知道杰是怎么想的了？”还是那个天台，还是那两个人，还是同一个话题。

“不敢说全部吧，但是至少有六七分，”五条悟今天摘下了墨镜，眼中闪烁着锐利而坚决的光，那个无法无天的天才咒术师似乎一夜之间就长大了，“他会死的，我要救他。”

“是吗…”硝子深深吸了一口，嘴里的香烟一下燃到底，过于清凉的薄荷味让她呛了一下。

“想去做，那就去吧，” 一边咳嗽着一边转过身背靠在栏杆上，她忍不住又骂了一声，“你们两个都是自大的混蛋。”

“抱歉，硝子。”一意孤行的少年得到同伴的支持，不禁柔和了神情，随即恢复了坚定，转身走下楼梯。

“要是看到他我会给你打电话的，”她又点燃一支香烟夹在手里，仰着头望天，决定下次再也不买这种了，“别死了啊。”

“不会的。”

年久失修的大门发出刺耳的响声，随后一片静寂，只有少女孤独的留在天台上，最终也没有完整的抽一支烟。

夏油杰一脸紧张的看着眼前沸腾的开水，脑中却在想着留在高专的两个人。

自己趁着悟出任务的时候一句话不说就离开，他肯定气坏了吧，说不定下次见面就要揍我一顿，而且硝子还会和他一起打我。想象着那时的场景，夏油杰不禁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