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时分,屋中静悄悄,没有半点声响。
叶昔言撑坐起身,手心里热乎,披散的头发黏在脖子上,胸前和腿间都濡出了薄薄的汗,衣服也紧贴在皮肤上,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
上床前忘了开空调,夏天温度高,热得难受。
大抵是余悸未散,平息不下来,叶昔言迟钝地坐了两三分钟,这才摸到床头的开关打开一盏小灯。
暖色的灯光柔和,可也增添了两分燥意。她曲叠起双腿,胡乱推开身上的被子,摸到床头柜上的遥控器,打开空调至26℃,随后拿起手机看了眼。
将近凌晨四点半,时间还早。
醒后很难再入睡,梦中的景象也断断续续,乍一回想却怎么都拼凑不完整。记忆断了线,如同退潮后的海岸,除了湿透的痕迹,别的什么都没留下。
叶昔言拧眉,不由得揉揉太阳穴,不太好受。
一会儿,她放下手机下床,去桌边倒了杯水喝,润润干涩的喉咙。
躺回床上时,房间里已经凉快下来,空调的冷风对着这边吹,叶昔言没关灯,就那么半裹着被子。
再一觉睡醒已是天亮,外面起了雾,水汽很重。
三楼有人起床了,木质的房子隔音效果差,时而就有一阵恼人的响动。
叶昔言没能睡个懒觉,被吵得毫无困意,她早起洗了澡,去除一身的汗味。
早上的热水偏烫,洗完浑身舒畅。
上午没被安排任务,也不想吃饭,叶昔言收拾完以后就窝在房间里,连门都没出。
十点半左右罗如琦发微信给她,问中午要不要出去逛一圈寨子,当是散心。她婉拒了,宁肯待床上。
中午,邵云峰在群里@全体成员,让大家快下楼吃饭。
叶昔言素面朝天就下楼,还是短裤配背心,头发披在背后,比较随性。
队里有人约着出去玩了,留在吊脚楼吃午饭的就八个人,还基本都是昨儿去温泉馆拍摄视频的那一批。
何英正他们已经坐下了,几个人正在跟邵云峰讨论刚剪辑上传的视频。
江绪也在其中,穿着浅灰色的亚麻v领衬衫,黑而顺的头发用复古款的珍珠发夹固定,凌乱不失气质。她今天的打扮很有味道,漫不经意中透露出一丝精致,成熟中散发着由内而外的柔美。
一下楼,叶昔言就见到了这人,也瞧见了坐在她旁边的齐三。
平时不修边幅的齐三似是换了一个样子,今早不仅换了一身干净的行头,头发也打理得清爽利落,连胡子都剃了一茬。他乐呵呵地帮大家盛饭,还问谁要喝汤,倒没特意对着江绪一人殷勤。
瞥见叶昔言来了,齐三还出声喊了下,让过去坐。
江绪侧身看来,叶昔言脚下微顿。
桌上只剩一个座位,刚好就在江绪左边,她过去拉开凳子坐下。
“江医生。”她轻声说,算作招呼。
江绪拿了只白瓷勺子放旁边,余光瞧见她略显青黑的眼下,气色太差,便问:“昨晚没睡好?”
她摇头,接过勺子搅搅碗里的粥,“睡太晚了,起得也比较早。”
江绪说:“多休息。”
她还没来得及应声,旁边的齐三就将这段没营养的对话打断。
“昔言,要不要来勺咸菜?”
她欲言又止,还是先回了齐三的话:“不用,谢谢。”
齐三接着问江绪。
两人没继续聊。
饭桌上的气氛比昨晚还活跃,可聊来聊去还是那些话,要去哪里,要做什么,有哪样的计划,千篇一律没新意。
叶昔言融入不了,全程只旁听,径自喝粥。
快吃完了,斜对面的何英正状似随口一提:“江教授晚点有空吗,我们打算去镇上转转,要不要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