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主动喊他过去?
蔺长星握紧拳头,极力忍耐才没乐出声,往平地处多走了两步,乖巧地立在她面前。
这是宫里,他怕给谢辰添麻烦,还与她相隔一截距离。
他几乎日夜期待,盼了几天才进宫,若谢辰现在没过来寻他,他估摸着她到了,本也打算回去看看。
几日不见,如隔三秋,蔺长星眼巴巴地望着她。只觉得谢辰处处合心意,哪儿都美好,比盛夏风光还美上三分。
谢辰今日身着淡青色描金的曳地广袖裙,头上点缀珠翠,簪了一支流苏步摇,不比在宫外时的清雅。腰间束条浅绿色腰带,描出不堪一握的细腰。
他见到她后心跳得厉害,又因最近天热人燥,夜里多是血气方刚的旖念,不敢细看她腰身。
忙将眼睛移在她手腕处,定了定,又挪回她脸上。
谢辰将手往袖中收了收,她晓得他在看什么,那镯子她不会戴出门。然而他那失望的眼神不加掩饰,太过直白,让她见了烦躁。
他看出来她有点生气,于是弯着眼睛朝她笑,轻声说:“我知道小心,不会再掉进水里的。”
他在南州的水里长大,水性怎会差。那夜就算她不让人救他,他也能游上岸,当然这话他没敢说过。
听他这么回,谢辰静默了片刻,也发觉多此一举,悔意沿着心窍冲上头脑。
她定是昏了头,特地过来就是为了骂他一句?
荒唐。
谢辰在殿中便不宁的心绪,被他一烹,化为浓浓的郁色,寒霜凝成冰。
蔺长星小声问:“今天遇到什么事了吗,怎么不开心?”
谢辰冷声道:“没有。”
他语气柔柔的,笑说:“可我瞧出来了呀。”
虽然在京中谢辰没怎么给过他好脸色,但那只是刻意为了避开他而已,并非发怒。今日却似乎格外不痛快。
谢辰侧过身去,“天气太热。”
“哦,天不下雨,的确燥得慌。”他见她今日穿得委实不薄,还好流汗少,没花了妆容。
她的口脂颜色温柔清丽,蔺长星盯着唇问:“四姑娘去皇后娘娘宫里吗,我们可以一起。”
“我去平宁宫。”
“太后娘娘处?”他颇觉遗憾:“那你去吧,我去找我母亲。”
谢辰不多客气,转身就走。
他却又舍不得,急着喊住她,“谢辰。”
这才说几句话,还没有他今早想她的时辰长。
连名带姓。
谢辰停步,心想出息大了,连四姑娘都不喊了。
蔺长星静静看了她会,掏出样东西,从她身边走过时递到她手上。
两个人皆是广袖长袍,这一番传递,站远的人只当是擦肩而过,凭谁也看不出来。
蔺长星堂而皇之地走出几步,上了台阶,不放心地回头温声道:“里头不是银票,姐姐好歹看看,别给撕了。”
谢辰不置可否,也不曾回应。
他含笑离开。
留谢辰站在原地,冷然地平复着心间的攒动,不敢再往他的方向多看一眼。
方才蔺长星手塞东西过来,谢辰下意识去接。他却给了她还不够,要用指尖在她手心抓挠一把,不疼,却又酥又痒。
肌肤相碰时,谢辰霎时出了汗。
他光风霁月地走过去,眼神清澈地回头交代她,好似什么都没做过一般纯良发笑。
他这样会骗人的,正如梦里他心疼完她,翻身又继续欺负她一样,而她浮在其中毫无还手之力。
他刚才喊她姐姐……谢辰……四姑娘,如今他想喊什么,是完全随着性子来的。
谢辰腹诽良久,将那信封妥善收好,理好心绪,继续往太后宫里去。
“哟,哀家的四姑娘来了。”谢辰跟着息云进殿,还未来得及行礼,就听着这么一句。
太后与皇后行事不同,皇后是谢家出去的女儿,母仪天下,性子沉稳庄重,喜怒都得收敛着。
相比之下,太后娘娘反倒活泼松快,或许是因为出身武将世家,年纪更小些,又不常理事之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