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栀有午休的习惯,吃过午饭就回了房间休息。昨晚没怎么睡好,早上又那么一通奔波,午后透着凉气的休憩便睡得沉了多。
直到夕阳垂落江沿,霞光洒满了大地,房门外传来两声扣门声。
温哑慵懒的男声:“小姑娘,我可以进去?”
“等、等一下……请进。”
门应声推开,沈知野单手端着餐盘,阔步走到扶栀床边,将手中餐盘搁在床头柜上。他的视线平直,目光扫过扶栀脸上的局促,眼角眯起:“小姑娘,脸这么红,偷偷干坏事啊?”
“没、没有!”扶栀坐在床边,两条光洁的小腿垂贴在床侧。她几乎是一瞬间就出言反驳,急切的样子颇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
沈知野显然没打算和她深究,只挑眼看了她一眼,就顺其自然地拿起了她床头空调遥控器,把空调关掉,又将窗户拉开了半扇,淡声:“透透气,要睡觉了再开。”
“知道……”
沈知野端来的是一碗皮蛋瘦肉粥,看起来似是病人标配,可扶栀自觉得自己只是磕了一跤,倒也不必这么把她当作病人看。
扶栀端起小碗,小舀了一口,没有她预料的烫口,已经放得温和。
沈知野走出房门,步子在门口停下。
他散漫靠在门边,看她小口抿粥的模样,忽然道:“小姑娘,今晚要不要我留下来服务啊?”
“……”
“咳……”
扶栀呛了一大口。
他、他刚刚说什么来着?
他问要不要他留下来……服务!!
服!务!
是她想的那种……服务吗!!
扶栀蹙眉望向门口笑得招摇的男人。
阿野哥!!你堕落了!!
“阿野哥……”扶栀放下手中粥碗,轻咳一声:“你最近是,缺钱吗?”
虽然她只和阿野哥短短相处了几天,但一个人在举手投足间散发出的涵养和绅士是难以伪装的,扶栀不认为他是自甘堕落的那类人,或许是生活上遇到了什么困难,才导致他选择这么极端的方式的。
因此,扶栀觉得自己有必要劝劝他。
没有注意到门口男人脸上表情玩味的变化,扶栀自顾自说道:
“阿野哥,虽然我年纪小,没有怎么经历过社会的毒打,但我还是觉得,人活一生,贵在有思想、有人格,可能我说这话,你会觉得我不食肉糜不知苦,但你要是有困难的话,不妨告诉我,我可以帮你。悬崖勒马,为时不晚——”
“小姑娘——”沈知野打断了她的话。
他双手抄兜,微弓着身子倚在门口,嘴角挂着斯文又轻佻的笑意:“你每天都在想什么啊?”
“……”
“你阿野哥不是看你腿受伤了,上下楼不方便,问问要不要帮忙吗?你想哪去了?嗯?”
“……”
这样啊。
扶栀眨巴眨巴眼,一股热气缓缓爬上脖子。她干巴巴地嗯了声,“我、我的意思就是,我可以照顾自己,就不麻烦阿野哥了。”
但沈知野显然没有打算带过这个话题,他抬了抬下巴,低笑从喉嗓间溢出来。
“你以为,我是在——”沈知野措辞了下:“在对你,发展业务?”
“……”
“小姑娘,年纪不大。”沈知野咋舌看着她,意味深长地接下一句:“知道的还挺多啊?”
“……”
直到楼下传来大门锁上的声音,扶栀才顶着一头红烧狮子头埋进了被子里。
她刚刚在说什么啊!!
她不是个清纯女大学生吗!!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啊啊啊啊!!
把头埋进被子里装死了半分钟,扶栀又从床上爬了起来,愤愤地打开微信控诉罪魁祸首七七。
扶栀:【都怪你的那本漫画!!我刚刚在我那男妈妈面前丢大人了!!】
前两天七七寄错了区被扶栀签收的快递就是那本漫画书,下午刚好看到了那快递,扶栀猝不及防被包裹里的两本漫画书震撼三观,一个下午不可收拾。
以至于在沈知野进来时,她的脑子里还净是漫画书里的,各种限制级发展情节。
发完消息,扶栀很快想起来,七七这两天是在闭关赶稿,想必也没空看手机。于是她又埋进被子里自己冷静了一会,这才下楼。
……
扶栀在地铁上见义勇为、勇斗咸猪手的行为不知被那个路人录了下来传到网络上,经过一下午的发酵,这会已经上了热搜第二十三位。
热搜标题叫做:【地铁女孩勇敢出声勇斗咸猪手,却被自己鞋带绊倒】
……
视频里扶栀的脸打了马赛克,但扶槐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扶栀的衣服。
“追人还能被自己的鞋带绊倒,这么蠢的除了你也没谁了吧?”
“……”
“闭嘴。”
挂了电话,指尖无意滑到了消息列表中备注【阿野哥】的对话框上。
扶栀鬼使神差地摸了摸头顶。
他的掌心很大,轻搭上扶栀的脑袋时,携眷着淡淡的烟草味和阳光的清冽感。
他说的是:“我们家小姑娘。”
我们家,小姑娘。
扶栀低敛了呼吸,把脑袋缩进了被子里,只留出两颗明亮的眼睛。
暑意不分昼夜,蝉鸣也不知休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