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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下地狱

“其实丧尸病毒是种特煞笔的病毒。”

不知是不是太久没有人说话的缘故,乌鸦难得的有说话的兴致。她并没有刻意维持着提着穿着猎户服那种加油站便利店老板娘的气质,也没有再试图隐瞒引发北上丧尸潮的疯狂的病毒学者的身份,这两种迥异的风格在她的谈吐之间有种微妙的平衡。沈让也曾设想过自己与阎罗王口中那位“姓盛的科学家”相遇的情景,却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是当下的境遇。

“怎么说?”沈让微微偏头,颇有兴致地问。他大约是骨子里带着圣母光环,对这些坦诚理智的可怜人总归是狠不下心的。

两个人,加一个几乎成为腐朽的丧尸,外头食腐动物环伺,风宁老墨文静严冬提心吊胆地盯着,而屋里竟然就这么老友似的聊了起来,气氛甚好。

“劫持细胞,繁衍后代,不被大自然淘汰,这是所有病毒的天性。很多病毒可以与宿主共生,甚至于改变宿主的,就像咱们人类,身体里有一部分其实就是来源于病毒。但丧尸病毒与人或者说与活体宿主,的兼容性太差了,人感染后必定成为丧尸,代谢降低,浑身细胞用不了多久就会逐渐死亡。宿主死了,如果没有新的宿主,病毒也会在几个月内死亡。”

沈让听得略一挑眉。这倒不算什么全新的知识点,只是人们习惯了从人类的角度去看待病毒,冷不丁听着她从病毒的角度分析问题,有点新鲜。丧尸病毒的起源至今都是个谜团,有各种各样的猜想,却没有一项能够实锤。

盛凌云看了他一眼,自顾自地往下说,“现阶段,我们无法杀死进入体内的丧尸病毒,所以我只能反其道而行之,针对人类基因展开的研究。人类在感染丧尸病毒后,有没有可能去迁就病毒,更多地把病毒基因整合到体内,实现与病毒的共生。”

“很疯狂的想法,是吧?”乌鸦顿了顿。

她其实并不了解沈让,沈让也并不了解她。可沈让今天会出现在这里,与她“相谈甚欢”,乌鸦自然默认他是能听明白这些的。哪怕听不明白,她也不在乎了,她想要的只不过是一个退场,至于后来人能否达成她的心愿,她其实并没有那么在乎。

“确实很大胆。”沈让向来是个有礼貌的人,有问必答,“但也不算天马行空。”

乌鸦看了他片刻,不知是感到意外,还是在琢磨他这句话有几分真心,片刻,点点头,继续下去,“我成功延缓了感染后的发病过程,延长了人体与病毒和平共处的期限。但是病毒复制速度太快,对细胞的破坏又是不可逆的,它像是艾滋和癌症的整合,击溃免疫,大量复制,同时侵犯神经系统,控制人体肌肉一旦感染,这个过程仍然是不可逆的。”

说着,她的目光落在盛景然身上,盛景然睡得很沉,身上盖着被子,被子大约是经过了特殊的固定,成了束缚一般的存在。锁链或束带会损伤他的皮肤,可不加约束又很难控制他的行为,他仍保有人类的一部分思维,哪怕不知痛,却没有办法接受自己啖血食肉,只能如此。

“如果这个期限能延长到十年,二十年,甚至五十年,哪怕不被人类社会接受,也算是平平安安一辈子,是不是。哪怕五年十年,先活着,也许就有转机呢。”她叹息了一声,“可是我现在后悔了。”

“你害死了很多人。”沈让低声接了一句。

乌鸦哂笑了一声,“这个年代,人生下来就是要死的。我的初衷又不是害人,实验失控是阎罗王那群废物干的,关老娘屁事。他们根本没有资源建一个合格的实验室。我告诉过他,但是他们不在乎。那我就管不了了!”

她嗓音偏粗,骂人的时候倒是让沈让回忆起了第一次来加油站的时候她的形象,野生、却带着些成熟的知性。

盛凌云在他眼中是个极矛盾的人,他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爽朗的人在背地里会做病毒学实验,甚至牵连出这样震惊国际的丧尸潮。按照文静的说法,盛凌云是哨兵,是能够与乌鸦沟通的异能者,有战士的敏锐,又理解生灵的苦难,所以她从小就和家人不合,反对那些实验。尔后她遇到了李朗,识人不明被骗感情,又做了母亲。

母亲是一个容易被神话的词,女人被驯化,母亲被神话,在很多人眼中,女人就应该懦弱应该感情用事,而母亲就应该自我奉献为母则刚为了孩子不顾一切。可这些就如同人们给向导的限定一样,是枷锁,逼迫着他们在条条框框里长成千篇一律的样子。

沈让不明白,盛凌云给他的感觉并不是一个以丈夫和孩子为整个世界的人。她应当是经得住生活磨砺的,自我的,放肆的,甚至叛逆的,这样的人往往爱这天地万物,而非爱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