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第一场暴雨冲刷着这座城市。
城郊,一座废弃了二十年的阴森洋楼里,却传出了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
“单绫罗!它还追着吗?!”十六七岁的男孩边跑边扯着嗓子叫道。
他的样子极其狼狈灰头土脸,一身衣服也又脏又破,胸前挂着个大书包,背上还背了一个头破血流、昏迷不醒的女人。
而他背后,还跟着两个状况比他好不到哪儿去的人。
紧跟在男孩身后的青年二十出头,但脸色苍白眼窝深陷,神情更是惊恐万状到下一秒昏过去都不稀奇。要不是他也背了个昏迷不醒的人在玩命往前跑,一眼还真分不清他是人是鬼!
而跑在最后的,是一个小个子,长头发,大眼睛,初中年纪的女孩。
现在,他们正在一条长长的走廊上狂奔
不然就会被身后的一大“滩”像烂泥一样根本不成形的怪物追上!
对!怪物!那扭曲畸形的样子绝对不可能是任何正常的生物黑色烂泥一样散发着恶臭的巨大身体,上面似乎浮现着很多张扭曲恐惧的脸,而它本体却连眼睛鼻子都没有,全身上下只长了一张足有它半个身子那么大的血盆大口!
三人都在拼命地往前冲,谁也不想亲身去体验一下被那大嘴咬一口的后果!!
“追着呢!继续跑!”殿后的女孩吼了一声,自然她就是男孩口中的单绫罗。虽然她那娇小纤细的样子简直可以称之为弱不禁风,还跟前面两个男的一样,一身脏兮兮惨兮兮的,但她却出奇地冷静似乎追在她身后,几次三番差点咬到她的并不是一头巨大狰狞的怪物,而是一只普通的野狗。
并且,嘴上一边说着话,单绫罗手上也没闲着,每当背后的“烂泥怪”有扑上来的架势,她就会立刻从包里掏出一张发着金光的符咒扔过去,将它逼停一小步。
“她、她真的是天师啊!真的会魔法啊!”跑在她前面的大学生忍不住回头语无伦次地咂舌道。
“那叫方术!”最前面的男孩跑着路还不忘抽空纠正道。
是的,天师,驱魔的天师。
21世纪,现代的繁华都市里。依赖于科技,信奉着科学的人们不再相信老一辈嘴里的故事,那些隐匿于黑暗中的精怪和疏于造访人间的神明,全都被当成了“幻想”和“迷信”,而“天师”这个职业,似乎也和“神棍”画上了等号。
但原本就存在的东西不会就此消失。
比如他们背后的那只怪物,又比如单绫罗手中的符咒。
不管听起来再怎么奇幻,不管有多少人不信,它们都是现实。
这是这个名叫杨哲的大学生,从三天前跟同学一起溜进这幢洋楼来“试胆”,到被困在这里,再到被这两个比自己还小的“天师”所救后,最大的感悟。
如今世道变迁,原本避世修道的天师大多不得不入世还俗,以家族代代口耳相传的形式,将能感知到鬼怪的“灵觉”、能驱动符箓阵法的“灵力”连同驱邪除妖的方术传承至今,形成一个个流派世家。
而单绫罗,正好就是这样一个天师世家的嫡女,是杨哲的家长托了好几层关系,特地找来救人的。
“哎呀!”突然,单绫罗脚下一绊,一头扑倒在地。天师世家的嫡女跑急了也是会平地摔的嘛!
“哇擦!”最前面的男孩赶紧急刹车,一手把夹在他们中间的杨哲就近推进旁边写着“储藏室”的小门,一手从裤兜里摸出一把小型的强光手电,打开就往烂泥怪“脸”上晃虽然他也不知道那一带算不算是它的脸。
“司空浔你傻啊?!还不快跑!”单绫罗狼狈地趴在地上,冲着男孩叫道。那坨烂泥怪其实是这幢废弃洋楼里聚集的冤魂形成的怨灵团,怨气强得连她都觉得棘手,怎么可能会被区区手电筒光照退?
何况,就算平地摔了个狗啃泥,就算那坨怨灵团的怨气是很强,也不代表她就会被区区一群聚集起来的鬼魂怎么样好吗?倒是这个司空浔,跟单绫罗不同他只是一个自学成才的半桶水天师诶!这么胡搞,小心玩死自己!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却出乎了单绫罗的意料手电筒投下的圆形光斑中间,竟然像模像样地画了一个小小的符箓,随着司空浔掐诀念咒,符箓金光一闪,烂泥怪像是被烙铁烫到了一样发出了一声混杂着男女老少各种声音的哀嚎,巨大的身体不断往后瑟缩。
单绫罗张口结舌。她都差点忘了,司空浔这家伙虽然是半桶水,但法力却不弱,脑洞还特别大。
而趁着烂泥怪稍稍退缩的空档,司空浔赶紧拉起单绫罗也钻进了储藏室。
“呼呼……大姐,这种时候你能别闹这种乌龙吗?我特么心脏都快罢工了!”摔上门之后,司空浔抓紧时间抱怨了一句。
“摔了我也不怕那玩意儿!你紧张个啥?”单绫罗不依不饶地反怼回去,“倒是你那手电筒怎么回事?你已经抠门儿到连黄纸都舍不得买了吗?”
“别瞎说。这种半透明的硫酸纸可比黄纸贵多了单张价格。”司空浔眉毛一挑,拆下他加装在手电筒上的半透明、上面画着符箓的罩子,理直气壮地答道。
随后又一脸市侩地转向单绫罗:“我这发明能切实的解决符纸消耗快、扔不准浪费、不环保还烟火呛人等各种麻烦,你要不要一个?能不能帮我跟你家那些师兄们推广一下?”
“……”槽点太多,单绫罗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沉默良久后扯了扯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