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不凶,甚至还非常萌的喷嚏声。
打喷嚏的人因为生理反应,玉刻一样的鼻子尖上有了湿润的红色,眼角也染上了胭脂。
黑白色的大魔王忽然就生动了起来。
辜晓梵看了一会大魔王打喷嚏,忽然反应过来这不是摸鱼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就指挥他:“是因为吃辣吗?先吐出来。”又指挥黑袍人拿来一杯清凉的水。
大魔王喝完了两杯水,喷嚏终于止住了。
坐在对面的再次变成了那个面色不改、冰冷无情的大魔王。如果不是他眼角还发红的话。
辜晓梵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抑制住自己不发出笑声。
辣火锅当然还是变成了辜晓梵一个人的。一直注重装逼的大魔王自觉从未丢过这么大的脸,说什么也不肯再吃,甚至还怀疑她是想看他笑话,坐在原地生气。
辜晓梵:对,我就是想看你笑话。
但是实话是不能被承认的。恼羞成怒的大魔王可能真的会把她记到他的《长恨歌》上去。
她试图安抚大魔王:“还有一种火锅叫做清汤锅,完全不辣,你试试这种汤底好不好?”
非常柔和的语气,带着辜晓梵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诱哄。
谢知非敏锐地感觉到自己的个人形象似乎遭到了冒犯,但他毫无处理这种冒犯的经验,沉默了一秒,最终生硬地说:“不。”
“真的不试试吗?”辜晓梵望着他,金色的眼睛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眼尾因为失望垂下来,“我很想让魔王大人尝尝我觉得好吃的食物呢。”
“如果不好吃或者再打喷嚏的话,我切腹自尽赔罪可以吗?”
幸好大魔王听不懂切腹自尽的梗,因此此时的氛围并没有被破坏。谢知非因为她提到自尽而不适地皱了皱眉:“不需要你自尽。”
他最终妥协了。再一次地。
“只尝试最后一次。”
清汤的汤底很快被端了上来。和色泽鲜艳的红油锅相比,清汤显然更加符合大魔王的审美取向,他一直绷直着的背脊终于不动声色地放松下来。
他再一次举起筷子,试着去涮火锅。这一次地肉片送进嘴巴里,不再有逼人的辣气,他的舌头尝到了肉类的鲜美和汤底的鲜香。
将这一口咽下去,他抬起头,火锅袅袅的雾气里,对面的女孩儿正期待地看着他,一双眼睛里笑意深深。
房间的采光很好,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大片大片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几乎不像是在阴暗的魔界。
火锅在沸腾着,气泡在灿烂的阳光里起起伏伏,汤底中红白二色泾渭分明又统一。
大魔王冷着一张脸,第三次眼疾手快地阻止了辜晓梵蠢蠢欲动的筷子:“禁止把你沾辣油的筷子伸进我的锅里。”
辜晓梵冲他龇牙一笑。忽然觉得,人生有种小小的快乐。
......
快乐的假期总是短暂的,一天很快过去,第二天又到了上学的日子。
书房里的模式一如既往:被隔开的两个区域中,大魔王始终简洁高效地工作,傅先生和她严肃活泼地上着课。但或许是因为辜晓梵生死之间走过一遭,更适应了魔界的画风;又或者是因为那一顿火锅太过于轻松愉快……反正三个人之间的关系,似乎有了一点变化。
讲课的间隙里,傅先生开始会提及他自己的黑历史,讲他这么些年是如何坑蒙拐骗的,也讲他是怎么被人痛打落水狗,吊起来抽。
辜晓梵不太会安慰人,每次傅先生讲到他自己的不幸,她一边吃瓜,一边只能默默地给先生倒杯热水。
不过傅先生本人的心态很好。他每次讲过去都是以一种“哈哈,没想到老子现在这么牛逼吧”的语气去讲的,就显得非常快活。
傅有道描述里活灵活现的魔界,开始对辜晓梵有了吸引力。
辜晓梵不想再闭门造车了。
恰巧因为这次过于残酷的月考,她的老师也有了教育改革的心思——不能教着理论考实践啊,那不是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么。两人一拍即合,决定外出取材,不是,外出上实践课。
傅有道其实早就对大魔王非要把辜晓梵放在眼皮子底下有微词了。他只是不敢说出来。私底下揣测了很多不可告人的原因。
当辜晓梵跑去跟大魔王申请出门上实践课,大魔王沉吟不语的时候,他心里一突,就想到了这人的怪癖。
幸好他最终还是答应了。
否则傅有道就要考虑找个时间委婉劝说辜晓梵跑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