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秋宫,飞香殿,皇太后曹玉簪懒洋洋侧躺贵妃榻,单手支着额头,两眼放空面对殿前大门。
她看起来无所事事,可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太后突然变成“入定”状态心里一定在琢磨着什么。
曹小宝怀抱拂尘站在一旁,一如往常站着练功。要说曹小宝并非一无是处,比如这站着能练功也算是一种本事。据说这还是犁万堂教他的,犁总管为何突然对曹小宝好起来,连曹小宝自己都说不清楚。
孙不媚坐在月牙凳上给太后剥瓜子皮,这点轻巧活儿被她干得认认真真。这位曹家私生女在宫里只伺候太后一个人离开长秋宫她几乎就是三等皇妃的待遇。甚至还要更高一些。
一只身材肥胖的黑猫安静的趴在榻边,它看起来就像她的主人一样懒突然翻了个身,肚皮朝上。这猫浑身都是黑的,连肚皮也是。
大殿里空空荡荡,再无活物。
突然曹玉簪深吸一口气坐起来,看上去有些不耐烦。
曹玉簪知道犁万堂武功上的缺陷,对于他的缺陷曹玉簪能忍,可每当老貂寺休息,总感觉有些折手。
之前苦心栽培曹小宝,希望曹小宝能扛起重任,可这小子只有些小聪明,缺乏灵慧,稍微复杂点的事,经常被他办得一塌糊涂。而且这小子为了排除异己下手可是够黑的。他的名声,完全可以用“臭名昭著”来形容。
感觉姬凌云那人不错沉稳老练处乱不惊,每逢大事不糊涂,可不知为何曹玉簪总感觉姬凌云有些让人看不透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
以前听说姬凌云贪财,可在曹玉簪看来,他的贪更像是装出来的。他是担心自己身上一点毛病没有。
他越是这样,越让曹玉簪忌惮。
除了姬凌云、曹小宝,曹玉簪更不知还能用谁来代替犁万堂才好,哪怕是几天都不行。譬如羽林卫曹勉,这位远亲堂弟有勇无谋,让他带兵守城是一把好手,可如果让他去搞特务工作,估计连曹小宝都不如。
而花听风张密那类人,锋牙利爪,是单兵高手,可当小队首领,却不足以挑起大梁。
曹玉簪手下的文官集团日益壮大,还培养出八大干将,但他们只负处理文政,不能把特务工作交给他们。否则赋予他的权力过大,总担心自己是在为别人做嫁衣。
就在曹玉簪感觉无人可用时一个人脱颖而出,正是红黑神教云州派首领冯真青。她发现冯真青这个人非常有脑子,而且他想要的非常明确,他要当官要发财。
但他有一个致命缺陷,走不进皇宫。
不能直接来到长秋宫,就不能成为太后的心腹近臣。曹玉簪也不愿意为了见他,而屈尊去后殿。
不是什么人都能把曹玉簪从贵妃榻上搬起来的。
“那冯真青有四十岁了吧?”曹玉簪手指瓜盘。
孙不媚立刻把瓜盘递到太后面前,并说道:“万隆十九年生人,今年四十一岁。”
曹玉簪点点头:“我听说他在河东有家室,儿女双全。”
孙不媚道:“河东道冯氏,本是功臣望族,万隆三年左仆射冯易参与甘郜变法而被株连,万隆帝将冯氏赶往河东代州雁门关,声称永守国门,不许踏入京城半步。冯真青是冯易长孙,万隆二十六年被无两和尚选入大相国寺,后被胡荣送入聚奎山。十六岁回家省亲时,由家族介绍与代州富户张氏联姻,此后他每年回家一次,二十几年间育有两儿三女。”
孙不媚背书似的一口气说出,惹得曹小宝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心中不知咒骂着什么。
曹玉簪瞥了曹小宝一眼,道:“曹小宝,你去问问冯真青,是否愿意为哀家挨上一刀。若他愿意,我允他个节度使当当。”
一听这话,曹小宝无精打采的“嗯”一声。
曹玉簪指骂道:“这次你可别给我办砸了。”
曹小宝眼珠转了转:“可是娘娘,若人家不愿意,那当如何?”
曹玉簪冷哼:“那你就让他愿意。另外你要提醒他一句,他给冯太妃当义子我不反对,甚至还鼓励他这样做。但要让他掌握好分寸,别真成了太妃的好儿子。另外你要记住,给他一刀的人是你,而不是我。你就说要拉拢他一起对付犁万堂。”
犁万堂与冯真青说过,云州派回洛阳后要老实一点,决不能让康王派系的人看破。冯真青为了演好戏,还特意与庚王府勾勾搭搭的,却从来不与曹玉簪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