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卫复渊只能想到了打工赚生活费一途。
只不过这工读的活儿也不是那么容易找的。
他的专业大三课业虽算不上繁重,但也不是能频繁请假的,只能挑些上班时间灵活的工作。
卫少爷又生怕被熟人发现,送外卖洗盘子派传单一类的活儿一律不作考虑,还要加上诸如上班地点离学校够远、钱不少还管吃管住之类的苛刻条件,就更难找到合意的了。
卫复渊在各种招聘网页上翻了两天,才终于在这片老城区找到了一个超市仓库理货员的兼职——钱虽然比预想中的少得多,但在仓库工作不必抛头露面,晚上还能住在值班房里,勉强也算凑合了。
今天,卫复渊是来面试的。
只是他万万没有料到,自己竟然会在胡同串子里迷了路。
明明眼瞅着仓库应该就在这附近,偏偏导航一直在乱转,卫复渊在这段路上来回走了三趟,愣是跟鬼打墙似的绕不出去。
“老子这忒么是撞鬼了吧!”
在第三次经过同一个巷子口时,暴躁的卫少爷终于爆发了。
他有心找个人问路,只是分明是周末的早上九点,这条胡同却安静得可怕。
卫复渊经过的每一道门、每一扇窗都关得严丝合缝。整整十分钟,别说个活人,他连流浪猫都没瞅见一只。
周围安静得落针可闻。
还带着些春寒的风也在某个他没注意到的时刻忽然停止了。
卫复渊站在空无一人的胡同里,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恍然间,他竟感觉连脚下的水泥路面都显得不真实了起来。
可光天化日之下又怎么会见鬼呢?
作为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卫复渊从来不相信鬼神之说。
而且他自问自己一个身高将近一米九的汉子,那方面还是个雏儿,按理说肯定阳刚之气爆表,又哪来的邪祟敢对他动手呢?
卫复渊如此自我安慰,脚下的步子却不由自主地越来越快。
——这只是条胡同!
卫复渊强忍住内心的忐忑,不断告诉自己——我只是迷路了,只是迷路了而已!
四月的奉兴城,气温只有十来度,卫复渊仗着自己年轻火力壮,只穿了薄薄的针织背心配外套,实在说不上个“热”字。
但此时他已汗流浃背,大滴大滴的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浸透了衬衣的领子。
一步、两步、三步……
卫复渊心中万分焦躁,脚下加速,不由自主地开始小跑了起来。
——怎么就是走不出去呢!?
他边跑边拼命刷手机,试图在导航中重新刷出自己的正确位置。
就在卫复渊转过某个拐角时,前方一扇门毫无预兆地打开了。
“咚!”
这门开得实在突然,卫复渊又在心烦气躁的时候,闷头一路小跑,根本刹不住车,迎头就撞了上去。
卫少爷捂着脑门坐倒在了地上,门板大幅度地反弹了一下,同时另一面也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惊呼。
卫复渊捂着脑门抬起了头。
“卧槽你祖宗——”
他的话说了一半,直接卡在了嗓子眼里。
一个年轻的男人从门板后探出头来,正用惊讶的表情盯着他。
不得不说,那人的长相实在是太符合卫大少爷的审美了。
倒不是说男人长得有多倾国倾城,只是五官轮廓精致深邃,与略有些瘦削的脸型组合起来,显出一种令人难以移开目光的明艳气质,配上雪白的肤色与略浅的瞳色和发色,看上去就仿佛是个精雕细琢的白玉偶人一般。
卫复渊今天受惊不小,一头撞在门板上,还结结实实摔了个屁墩儿,心情本该非常恶劣,但肇事的换做是个帅哥,他觉得自己可以宽容一点。
“喂。”
门后的栗发帅哥歪了歪头,“你没事吧?”
卫复渊爬了起来,拍了拍裤子上沾的灰。
“没、没事。”
他小小的吃了个螺丝,“我好像迷路了……金荷超市怎么走?”
“金荷超市?”
男人挑了挑眉,抬手往卫复渊的身后一指:
“沿着这条胡同往前走,一百米后有个十字路口,右拐就到了。”
卫复渊心说这条胡同我少说绕了得有三五趟了,就没见着什么十字路口,同时回头一看——
他倒抽了一口气。
半分钟前分明空无一人的胡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提着鸟笼正在慢悠悠踱步的老大爷,更远处还有个中年妇女提着桶从自家院子里出来,站在台阶上洒水。
略带着些寒意的东风吹过他的脖子,卫复渊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风声、鸟鸣声、泼水声、枝叶摇摆的沙沙声,还有一些不知名的细碎声响……
卫复渊已经有些搞不清自己是不是魔怔了。
不然,他怎么会有种错觉,就在方才,在回头的瞬间,自己竟然从某个不知名的地方重新回到了人间。
“谢谢。”
卫复渊扭过头,干巴巴的对给他指路的栗发青年道谢。
对方笑了笑,没有回答。
“喂,北泉!”
这时,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从屋里传来,“你开个门而已,能快点吗?”
被称为北泉的男人回答了句“就来”,卡好门,转身回屋去了。
卫复渊这才注意到,面前这栋老旧的二层小楼,竟然是一间名叫“三途川”的广播公司。
——刚才我有看到这间公司吗?
卫少爷十分迷惑。
因为迷路的关系,卫复渊已经在这条胡同串子里来回走了三五趟,两旁的建筑物都看得有七分眼熟了,可不管他如何回忆,愣是没想起自己有没有见过这栋红砖墙的小楼。
不过他没时间深究这个问题了。
因为卫复渊一错眼,正好看到贴在门柱上的招工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