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初然在侧面看得是清清楚楚，男生大概是有些害羞，不仅耳尖红了一片，就连同后脖颈位置上的皮肤，也是粉粉的。
比女生还要羞涩的男孩子，她今天是第一次见。
张帆让叶子骞坐到了仅有的空位上，催促着大家准备下一堂课。
叶子骞点头应下，脚步踏下讲台的那刻，他忽的侧头向教室外看去。
毫无悬念，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
定格两秒。
初然愣了一下，显然是意外于男孩子忽然的扭头，但是本着欢迎新同学的念头，她立即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唇角弯出一个真诚又友好的弧度。
叶子骞在她的目光中将唇角轻轻牵起，似是礼节性的。
然而，这表情在初然看来，连笑都算不上，敷衍至极。
教室外微风吹起，夹杂着细雨沾湿了初然的校服。
她没太在意，抬手抹了一把后脖颈的水珠儿，身子稍稍往前挪了挪。
“回去上课去。”张帆从教室里出来，恢复了惯有的严厉，他顿滞两秒，扭头从门口看向班级，确定了叶子骞的位置后，继续对初然说，“刚开学，座位没来得及重排，你先和叶子骞做同桌，我会尽快把他调走，在这之前，你不想学习就不学，但别打扰他。”
张帆这话相比于骂人废物什么的，还不算重，但后劲儿却很强。
初然一下就明白了，也许在老师眼里，她是个自带污染性的垃圾。
怪不得从高一下学期开始，她就一直再没有过同桌，都说‘近墨者黑’，那近初然者，也许就会落得个人生衰败的下场吧。
在预备铃响起时，初然终于踏进教室，坐到了叶子骞身边。
她从课桌里随便掏出一本书扔在桌子上，抬头时，恰对上叶子骞直愣愣的目光。
“干嘛？好学生。”带着刚刚被老师羞辱过的气愤，初然话里的刀锋明显。
叶子骞错愕一瞬，无声地摇头，他指了指自己桌上的课本——物理必修2。
他在提醒自己拿错书了。
初然意识到这点后有些尴尬，她敷衍着道了声谢，垂手又从课桌里多掏出几本书，其中包括那本物理必修2，她一起枕在胳膊下，趴了上去。
半睡半醒间，她迷迷糊糊的掀开双眼，目光越过身侧男生的直角肩，定格在他的脸上。
叶子骞的侧脸无疑是好看的，是到目前为止初然觉得长相最符合她审美的男生。
清瘦俊逸，腼腆内敛。
叶子骞知道身边的女孩儿在打量他，刚刚褪下的红晕，又在脸颊上快速飞起薄薄的一层。
他颇为不自在，视线所及之处的那些物理字符，都变得模糊不清。
憋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忍不住扭过头去逼视初然，可当他看清女孩儿眼底的一片懵懂纯真时，又毫无防备地败下阵来。
一秒、两秒、三秒
未几，初然彻底醒透，轻笑出声，眉眼一连弯了好几个度。
她一直都是这样，气来得快，同时消得也快。
而且，她也确实不能把老师那些话算到叶子骞的头上，根本就与他无关。
叶子骞盯着女生脸上的明媚灿烂，双颊骤然通红，如烧热的烙铁一般。
他清咳一声，缓解着自己的尴尬。
瞧出他的窘迫来，初然坐直坐正，眉目间敛去了放肆，但依旧莞尔，介绍自己道，“你好，我叫初然。”
叶子骞将目光从初然的脸上移开半寸，大幅度胡乱地点点头，算是做了回应。
两人并未将这段小插曲放在心上，打过招呼后，都各自干起自己的事情来。
一个埋头继续学习，一个将脸背对着男生，趴着继续睡觉。
快下课的时候，前排传给初然一张小纸条，她展开看了一眼，冲着坐在第一排偷偷摸摸扭头等回应的郭辰月比了个‘OK’的手势。
纸条上没什么内容，就只有两个字母——WC。
少女时期的友谊总是建立在奇奇怪怪的事情上面。
比如，喜欢同一个明星；或者有共同讨厌的人；又或者是上厕所的频率相同，一来二去混熟了，便约着一起。
初然和郭辰月就属于第三种。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饭友、舍友、炮友等，而初然和郭辰月之间，俗称便友。
下课铃响起，初然反射性地立刻起身。
“初…同学，等一下。”
这是叶子骞和初然说的第一句话，犹豫又纠结。
说话间，他的眸光飘忽不定，眼角处染上淡淡的绯红。
初然停住脚步，疑惑地看向声音源。
初同学？这是个什么称呼。
男生也站起身来转向初然。
他略微低着头，表情里透露出些许紧张，一双狭长的眼睛里干净透亮，像是暗夜中的北宸。他直直地盯着初然的眉心，薄薄的唇瓣抿了又抿，喉头滚动似是有话要说。
可初然等了十几秒，却仍未听见一个字。
“有事吗？”她挑眉淡笑，抬起下巴轻哼了一声，面上带有很明显询问的意味。
叶子骞认真地点点头。
他回过身，把桌子上的秋款长袖校服从塑料袋子里掏出来，递到初然面前晃了晃，示意她接着。
初然低垂眸子，有些莫名，但在叶子骞美手的驱动下，她鬼使神差地接过了那件崭新的校服。
“怎么了？”
几秒时间的沉默而已，却像是过了许久。叶子骞低睫，眉宇间带着温润和羞怯。
他又抿了下唇瓣，红着脸缓缓道：“你身上…淋湿了，穿上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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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足好几秒，脑中那些纷乱的回忆才被她努力清空。
啧，十年前过去了，高中的数学公式忘的干干净净，这档子事儿倒是记得清楚。
够没出息。
初然这人，就算是内心波澜再大，她也依旧不愿表现出来，尤其是在前男神面前。
绝不能丢份儿。
未几，初然将杯子往吧台上一搁，抬眸那刻，平静洇满了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