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错皱着眉忍痛呼出一口气,掩盖了心里渐渐的悸动,他忽然想起自己在阁中任务失败时被老阁主,自己的爷爷吊在惩戒堂中被鞭笞的样子。他讥笑一声,眸中浮现冰寒之色,沙哑道:“人心、情义……就怕这些东西如手中握沙,攥得越紧,流失得越快。”
莫愁闻言嗤笑一声,道:“世子须知,你如何待别人,别人便如何待你,无情无义的无心之人必被人所疏离所弃,难不成留着添堵啊!”
司错闭上双眼,冷冷道:“我不在乎。”
景洛闻言心中五味杂陈,知道他虽为摄魂阁少阁主,身份贵重,天赋异禀,却无父无母,自小孤苦无依,吃过常人百倍之苦,未尝过人间温情,所以才造成如今的性情。相比之下,自己算幸运的,有八岁以前幸福的记忆,父皇严厉却倚重爱护,母后温柔慈爱,让她想起这些时不至于堕入炼狱。
她轻柔地为他上药,温声道:“也不在乎我会疏离你吗?”
司错惊慌地睁开眼睛,咬着牙撑起身子想要起来,有些无措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景洛轻轻按住他,继续为他上药,柔声道:“那就试着去信任我,然后再去信任其他对你好的人,不要惧怕人心,也不要惧怕割舍,我们慢慢来,不急。”
司错抬眸,看向她的眼底,如静海温涟,藏着山高水远,人间烟火,他一瞬失神,闭上眼睛低声道:“好。”
景洛喂司错喝下麻沸散,他渐渐陷入沉眠,睡着的样子没了戾气狠绝,是个安静而乖巧的孩子。景洛托住他的后脑,一手扶住他的肩膀将他轻柔地放在床榻上,拿起针线,视线忽然一阵模糊,如天旋地转,她回头蹙眉道:“莫愁,要不你来。”
莫愁瞥了司错一眼,“少主让我缝合伤口,就不怕我把世子扎出几个窟窿来?”
景洛白了她一眼,起身把针线塞到她手里,“嘴硬心软,有本事你扎死他。”
莫愁瘪了瘪嘴,净手后蹲下身子开始认真细致地缝合伤口。
景洛装作无事地淡定穿衣,起身坐到一边,见窗外花影与黑影轻动,闭上眼睛听着不远处流水淙淙,三两朵蔷薇花瓣飘落,知摄魂阁的人在暗中,便专心调理内息,缓缓抑制真气的疾冲紊乱,她的脸色渐渐失去红润光泽,变得苍白透明,纤细的身影在灯火跳动下显得飘渺无形,如影即逝。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睁开眼睛,暗暗咽下口中甜腥,见莫愁已经缝合好司错的伤口,起身在桌上放下一个钱袋,声音清冷道:“莫愁,此处再留下去恐连累阿婆和小轩,吩咐人将记号去掉,带上司错,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