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熹微时,景洛便已醒来,她眨了眨眼睛,见身侧的千雅睡得正香,便小心起身下床,悉悉索索地换好一身玄色男装,束好发,走到桌案边倒了杯冷水,将茶杯放在掌心,运气凝出股股寒气,杯中水慢慢结了一层霜雪。景洛仰头饮下,如饮冰雪的感觉浇灭了梦魇带来的悚然和不安,她无声一笑,心想真是越来越胆小了。
景洛将白玉簪握在手中细细摩挲,温润的触感让人心安,窗外的晨光透过窗棂缝隙,正好温柔地洒落在她掌心的白玉,透出莹莹的光,在掌中显得尤为引人生怜。
忽然有人轻叩房门,莫愁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少主,你醒了吗?”
景洛抬手将白玉簪簪在发上,前去打开房门,床榻上千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软软地喊了一声,“少主,谁啊?”
莫愁倚在门框上,笑得暧昧,眼波在景洛和千雅身上来回流转。
景洛转身好笑地说道:“这你也能想歪?”
千雅撑起身子坐在床榻上,看见莫愁的表情,心领神会地一笑,故作娇羞地拉着被子,秀眉轻皱,眸光如水粼粼闪躲,一副被惊吓的兔子模样,捏着嗓子娇弱道:“莫愁姐姐,你不要怪我,是少主非要我侍寝的。”
景洛闻言一口水差点没把自己噎死,将水杯向床榻上的小妖精掷去。
莫愁身影一闪,接住了水杯,坐在床衔开始了她的表演。抬手轻轻理了理千雅披散肩头的长发,握住她的手,怜惜道:“我怎么会怪你,怪只怪天意弄人,我们姐妹爱上了同一个人。少主总是朝三暮四,又怎会在乎你我的苦楚。”
景洛满脸黑线,心中无语至极,愠怒道:“要不我给你们姐妹搭个台子,你们好接着唱,这儿地方小,实在容不下二位角儿。”
“少主,我起来了。”千雅识时务地起身下床,在一旁乖乖站好。
莫愁转身看着景洛,笑着摆手道:“哪敢让少主大费周章,都是千雅这小妮子,作的什么妖。”
景洛无奈地摇摇头,气笑道:“你们俩儿活宝,一路货色。”
二人赔笑道是,你一句我一句地恭维起景洛来。
唉,都是自己纵容出来的,说多了都是泪。
景洛懒得听她们废话,把她们俩儿落在后面下楼,莫愁和千雅连忙跟上。
三人草草用了饭便动身启程。
景洛向马厩走去,挟翼便已向她奔跑过来,马头在她身上亲昵地蹭了蹭,以示想念,她摸了摸它的头,温柔一笑,“今天就不辛苦你了!”
有马车坐还骑什么马,就算是神驹,屁股也是会疼的。
转身往外走去,驿站门口一队骑兵相候,见景洛出来皆下跪行礼,景洛微微颔首,“起来吧。”
她掀开帘子进了马车,莫愁和千雅也跟着上了马车。
马车驾得很稳,景洛坐在软席上,拿起一旁的桌案上的密函翻看。
她沉睡了两月,自霜降醒后便奔赴东海平乱,与曲尘博弈,镇海关一战胜了之后又赴魂连山查看了北伐大军,其中间隙的零散的时间都和祁暮在一起,的确是温柔乡,帝王冢,有时让她不辨东西昼夜。这段时间的风云变幻让她有些恍若隔世。
耶律青率领的北伐大军自虞渊之战大获全胜后虞国举国归附,摄政王封虞国睿皇为虞王,送重华世子入京为质子。之后耶律青又奉命率兵先后夺取西廷托托和高台两城,两城皆是咽喉要道,西廷由战为守,与北魏联盟瓦解,之后西廷皇病逝,西廷瑾顺位继承,大皇子和三皇子妄图夺位,被西廷瑾诛杀,震慑朝野上下,七皇子西廷钰莫名暴毙,柔妃自尽殉葬。西廷国丧,思百姓安定,已派使者求和,现已停战。
北魏顽抗,与天宸大军各有胜负,镇海关一战后北魏已显败势,二皇子元婴加入战局,原已攻下的迁州被元婴和元植带兵夺回,燕州也久攻不下,战事陷入僵局。
丞相凌玄之监国,奉洛皇之命继续推行新政,减轻赋税,广纳贤士,命人在宫廷外面燃起火炬,照得宫廷内外一片红红火火,一方面造成声势,一方面也便于日夜接待前来晋见的八方英才,不问出身,不问过往,礼贤下士。短短时间内吸纳了众多能人志士,依德才而用,填补官员空需,形成了以何显为首的新一派的风华正茂的朝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