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时,徐集在笑。
万俟啸看着头顶的仪器,听着话里话外的威胁和透着的无所畏惧,突然笑出了声。
她的语气和脾性,都太像一个人了。
一个在二十多年前唯一敢这么跟他说话的人。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你也不是非要赶尽杀绝不是吗?”徐集试探。
万俟啸:“你以为我留下那个杂种是善良吗?”
那个奸夫他到现在还留着。
他要让他好好承受体会跟他一样失去挚爱的痛苦。
煎熬了二十年,在死之前,他还要亲手把那个杂种送到他的面前,亲手在他面前杀了
“”
这个称谓,让徐集很不舒服。
她要是不爽,别人也休想好过。
“其实吧,这妻子出轨得多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这要是精神和身体都喂饱了,她还能有那个食欲和空间去惦记别的小白脸吗?”
万俟啸“”
她还真敢说!
是真以为他这个快死的老头子拿她没有办法吗?
“我听说,对方好像是伯纳家族的,我搜过他照片,那金发,那深邃多情会放电的小眼神,说真的,长得比您当年可帅多了!”
万俟啸:
他不吭声,徐集就得寸进尺,还能更过分。
“您说您,除了有点这辈子都花不完的臭钱有什么用啊?没个真心爱您的妻子,没有孝顺的子女,连您兄弟好友,您最信任亲密的管家都背叛,您这辈子除了事业有成,其他方面,也是挺失败的!”
“爱情友情亲情您是一点没沾啊,啧,人这辈子最可怜的莫过于,老了老了,上医院做个检查,都没有人给您交费跑药房拿药!”
话音一落,万俟啸放在腿侧的手已经紧握成拳了
“你再敢多说一个字,信不信我把你,把那些杂种全部都杀了!”
“信。”徐集淡然接话,还真就多说了一个字!
万俟啸:“”
他头有点晕,使不上力,感觉脑袋沉得连说话都很是费劲吃力了
万俟啸还不单单只是脑部的情况,他还有心脏肿瘤,和肝脏等等毛病问题。
徐集专心看着以往的病历单子,转而跟身边的霍尔提及了一句:
“他的血型是型阴性,到时候要是手术,最起码得保证400的血量。”
得先把心脏这块的难题给动了,才能动脑子。
虽然是稀有血型,但徐集丝毫不担心血的问题。
有钱人嘛
果然
霍尔应了一声:“血库已经备好了。”
徐集起先还没把这事放心上,过了一会儿才记起了什么
萧尤下山没多久,跟她身边混,没少受过伤,进了好几次医院。
她记得有一回出院时,护士长特意来病房跟萧尤说,希望他能留下联系方式录入血库信息站,因为他的血型稀有,到时候如果有需要,希望他能好心善良的伸出援手,来医院献血
她当时脑子里第一闪过的念头,就是想拉着萧尤的胳膊去黑市上卖血。
能卖到五百多块100呢!
合计着抽个四百就有俩千三百多了。
俩个月拉去卖一次
徐集把资料翻回去,继续盯着档案上型阴性这几个字,有点出神。
一系列的检查过后,心脏手术安排到了下午的五点多。
走廊尽头的卫生间。
因为是私人医学基地,尽管男女医生都有,但卫生间却不分男女只有一间。
这座基地在建时,霍尔更是参与设计者之一,要不是设计师出于人道考虑,按照霍尔老疯子的想法,一定会把卫生间的这块地,变成另一个医学实验室
毕竟占地面积就这么大,但这座医学基地,杂七杂八的什么实验都做。
人有三急,张叔开了会小差,正在卫生间放水,锁住的房门从外面用钥匙打开了
听着动静,张叔一紧,慌乱收起了家伙什。
一扭头,穿着白大褂狗模狗样的徐集进来后再次将门给反锁。
张叔: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摊上个这么无赖流氓的侄媳妇。
“里面有人,你再急也得先出去等一会。”
俩个带隔间的马桶,隔间里有人,她急成这样也没用!
又用不了墙上的小便池。
这话让徐集顿了俩秒,转而直接去敲隔间的门,一声不耐的强势:
“都给我出去!”
洗手池前的张叔:“”
他没尿完也就算了。
人家拉着屎都得给你夹断了?
这人,他不认识,甚至想打一顿。
紧接着,俩个隔间的门被打开,一个男的先出来,另一个隔间前后低着头出来一男一女
张叔:
没眼看。
门再次关上后,张叔把水龙头开到最大,在水声的掺杂下:
“说吧,你又想挖什么坑?直白点,别绕,我没空。”
都这么说了,徐集也开门见山:
“万俟啸的血型跟萧尤的血型是一样的阴性,当年萧尤的母亲怀孕在逃,生下萧尤后满月后就死了,萧尤也被雷肖带到北国饶山躲了十九年,万俟啸是不是也没有跟萧尤做亲子鉴定的想法和机会?”
张叔大概没料想到在徐集会有这么一问。
事实上,张叔都不知道萧尤血型这一事。
毕竟这十九年间,他只跟老道士见过几次面
老道士怕是也不知道这茬吧!
顿默了很久,张叔作声:“伯纳家族的那位,是型阴性。”
徐集眉间的折痕越加加深,她不知道萧尤母亲是什么血型,但伯纳家族的那位有这个基因,倒是有这个可能。
不过
“我查过,萧尤的母亲不姓萧,这个姓跟伯纳家族更是扯不上,雷肖也只是老道士的名,他既然抚养了萧尤,为什么不直接取他雷字,或者肖姓?”
徐集这话让张叔有点听不懂了。
“你想说什么?”
徐集:“萧字,跟啸字,是不是比肖,要更接近?”
是万俟啸的萧。
张叔怔楞顿住。
但很快低头失笑了一声:“嗯,推理的不错,这个时候倒是有点体现出你女人的思维特征了。”
真有想象力。
张叔关了水龙头,完全没有那个心情跟一个晚辈在去议论萧尤母亲的那点事。
对他来说,萧尤是谁的儿子,根本不重要。
徐集伸手抓好张叔的胳膊:“你听我说,万俟啸的脑科神经手术的成功率真的太低太低了,就算我当时能保证手术的成功,可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任何一个轻微的并发症都有极大可能会要了他的命”
“老道士思想迂腐,万俟啸要真起了杀心,甚至要动手的话,雷肖是保不住萧尤的。
所以,萧尤必须是万俟啸的儿子,你明白吗?”
只要推翻当年萧尤母亲背叛的事,万俟啸才有可能会放过萧尤。
这也就是为什么,徐集不直接去找雷肖质问血型这事,而是找了张叔的原因。
张叔不傻,徐集话里必须的这俩个字,他就已经懂徐集的意思了。
只是
“萧尤的母亲不爱万俟啸。那几年里,她几次想自杀,或杀了他就算没有伯纳家族的那位,她也绝对不会生下万俟啸的孩子!”
那是一个尽管身处在牢笼中,哪怕万俟啸打碎她的膝盖骨,踩断她的脊梁,强行摁下她不屈的头颅,也绝对不甘心在绝望中腐烂的一枝傲梅。
徐集如果硬是要把萧尤划给万俟啸,这在张叔看来,是对已逝的死者最大的不敬。
徐集知道张叔想要表达的意思,但他似乎错解,或者说不太了解那个他想要守护的女人的内心。
无真的法号,是老道士取的。
萧尤的名字,是他母亲取的。
消忧无忧之意。
能在短短三年内,让效忠万俟啸的忠仆反叛,让张叔为自己所用。
这样一个一心想要逃离向往自由的女人,会跟他人暗通?
徐集不信。
下午四点多,手术准备前。
消失了大半天的单庭回来。
正在穿消菌服的徐集一眼便看见单庭脸上那道红肿的鞭痕
“卧槽!”
徐集整个人都惊呆住了:“你这什么情况啊?大白天的,玩这么大!”
身为老司机,徐集可太知道这种不轻不重的鞭痕的造成,只能是来源于专门供情趣的那种软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