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了却一无所觉地自顾自鸣唱。
没走几步,阮糖就听到了前方的响动。
“啪啪啪——”
“啪啪啪——”
“啪啪啪——”
……
是皮肉被拍打的声音。
然后,是女孩子的痛苦的口申口令声。
待走得进些,方能看见,是几个流里流气的小太妹和不良少年正围着一个女生,抓着那女生的头发往她脸上扇巴掌。
伴随着声音。
“就你这样儿,也敢往程一鸣身边凑?”
“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这丑样儿!”
“我看上的人,你也敢抢?”
“看老娘不弄死你!”
“给我扒她的衣服!都扒光!”
女孩子哭喊着求饶,“不要,我没有……”
“求求你们,放过我……”
……
然而,其中一个小太妹笑了,“你们看看她这样儿……”
“哈哈哈,跟条狗一样!”
“万一她明天告诉老师怎么办?”
“她敢!”
“有了!你们几个,还没开过荤吧?这不现成的吗?扒了她裤子,把她弄了,看她敢不敢告状。”
……
这一年,大家的观念都还很封建很传统,对女性远远不如十几年后那样宽容。很多女性被欺负了,为了名声也不敢报警,就一个人默默咽下苦果,胆战心惊、伤痕累累地度过一生。
在女孩子的哭喊声中,视力远比普通人要好、在夜晚也能清晰视物的阮糖已经看清楚,被欺负的,就是之前在学校捉弄谢如琢的女生。
有人听见了谢如琢和阮糖的脚步声。
“好像有人过来了。”
这句话一完,就有人冲这边喊,“你们走你们的,别管闲事!”
原本准备绕路的谢如琢脚步一顿,打算路过他们,视若无睹地走过去。
然而,被欺负的女生透过其中一个太妹手机屏幕反射的光看清了来人的样貌,当即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喊,“谢如琢,救救我!”
谢如琢当即转身,打算远离麻烦。
然而,阮糖却有些犹豫。
谢如琢叫她,“小草。”
他的声音冷冷的,阮糖仰脸看他,听他问,“你想让我救她?”
阮糖很纠结。
那个女生欺负过谢如琢,也许她并不知道自己的言行是在欺负人,但实实在在很讨厌,那是一种无知的恶意——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
谢如琢对她很好,他明明什么都不关心,却愿意因为她说饿而去做他嗤之以鼻的“好事”赚积分。
此时,她说不出一个救字。
她总觉得,请他帮助欺负过他的人,无疑是一种背叛。
然而,那些不良少年不良少女的行为太过分了。
那个女生做过的事再讨厌,也不该遭受这样的屈辱。
可是,她喊出了谢如琢的名字,假如谢如琢救了她,他的中学生活讲不再平静,后面一两年都可能要被这些渣滓骚扰。
他极有可能会被报复。
自己又能做什么呢?一个“救”字轻飘飘,却是在慷谢如琢之慨,也极可能让谢如琢本就不平静的生活遭受惊涛骇浪。
这不是善与恶的选择,而是在谢如琢与那个女生之间,她要选谁。
心里的天平自然而然地倾斜。
谢如琢直直地看着阮糖的眼睛,仿佛要看出一个答案。
阮糖垂着眼,把自己的小蹄子放进他手心,摇摇她的小脑袋,说:“救与不救,都是你的自由,我不能干涉的。”
但不可否认的是,她有一点自私。想起她作为阮糖活着的那个世界里他的遭遇,她垂了眸,轻声问:“哥哥,如果我希望你置身事外,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自私、很凉薄?”
这时,被欺负的女生看谢如琢迟迟不过去,又开始撕心裂肺地叫喊,开始给他道歉,说自己和朋友们对他的言行很不应该,请求他大人不记小人过救救她。
谢如琢充耳不闻。
阮糖的回答令他翘了翘唇角。
他没回答阮糖的问题,只是牵着她的小前蹄,转身就走。如果,他料得没错,赵柯和丁强今天会有动作。
满城的灯光温暖了夜晚的黑,而今夜,注定是一个动荡的、充满刀光剑影的夜晚。
不出意外,他有一场架要打。
而他不能输,输了一次,等待着他的,将会是源源不尽的欺凌。
他没想过违心地做好事从系统商城赚取积分换取道具规避危险,比起依靠一些虚无缥缈的、自己无法解释其存在的东西,他更愿意依靠自己。
阮糖准备出了巷子,就模拟警笛声,吓一吓那几个欺负人的不良少年少女,里面被欺负的女生也许能得救,也许不能。
一切都要看运气。
这是她唯一能做的。
然而,没走两步,巷子口就堵过四个人来。
他们手里拎着钢管和木棍。
谢如琢站定,依稀能看清,为首的那人正是丁强。
他叼里喊着一根烟,随着他的呼吸,烟头的火星明明灭灭,头顶,是漫天的绚烂星辰。
另一头,原本欺负女生的几个不良少女少年也停下来,其中一个人嘲被欺负的女生吐了口口水,说:“没用的憨批!”
随后往这边走来。
埋伏在断壁残垣后的人亦□□进了巷道。
阮糖能看清,是丁强。
她是高于这个世界的文明创造出来的存在,能够自发联网,打电话、利用网络传递讯息都是小意思。
她几乎立马就报了警,还往警局其中一个警察的手中发送了图像。
两拨人,一起涌向谢如琢,就像古惑仔电影里那样,仿佛要撕碎他。
阮糖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体内的数据流前所未有的紊乱,幼小的身躯微微发抖,慌乱地看了看系统商城,里面却什么都没有。
暂时没有可以兑换的道具。
她毕竟只有十一个积分。
谢如琢寒潭般的剔透双眸变得幽冷。,他俯身,在阮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拎起阮糖往残墙上一放,以装了书的书包为武器,和两头扑过来的人缠斗起来。
巷子里登时变得混乱起来。
……
“操!你他们钢棍好好抡,打到老子了!”
“脚往哪儿踢呢?”
“长眼睛没?”
……
没有人注意阮糖,她在残墙上走了几步,跳出火力圈,小小的一个身影朝巷口的一端飞奔而走。
他们人毕竟太多了,哪怕会因为巷子太窄不小心误伤同伙,谢如琢依旧双拳难敌四手。
在那一群不良少年少女的哀嚎吼叫声中,谢如琢的肩膀、手臂、腿、肚子都相继受伤。
然而他始终一声不吭。
就在谢如琢体力不支,即将被那群十三四岁的孩子打倒在地时,巷子口突然响起了一阵警笛声。
一群人登时慌了神,“谁他妈报警了?”他们往反方向溃逃。
其中一个不良少女还对着被欺负的那个女生吐了口唾沫,指了指谢如琢,道:“见了警察知道说什么吧?如果以后不想被我们欺负,就好好和警察说!”
他们没跑几步,警笛声又从他们跑的方向响起来。
正撞到了赶来的警察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