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直猛地从座椅上坐起来直直看着对面的姜狸,一路走过斑马线,来到她旁边定定地看着她。
她乖乖地坐在长椅上小脸冻得雪白衬得她嘴唇越发鲜红两只眸子乌黑晶亮头顶一圈金黄的光晕,像是暗夜里的精灵。
看到他过来举起手里的泡面,笑得很甜“陆直你来啦我发现它超级好吃还保暖喝下它的汤浑身都暖洋洋的。”
小脸还冻白,嘴唇却吃得油光水滑,眸里满是满足丝毫没有刚才矛盾的影子,干净灵动。
是鲜活的,会发声的。
失而复得不过如此。
陆直眼底眸色暗涌,嘴唇微动还没说话,面前的人气呼呼瞪他一眼,然后护食的把泡面收回去放进怀里,轻哼,“不过好吃也不给你,吸溜。”
让你刚才让我走,我可是很记仇的。
陆直
没过几秒记仇的人又开口了。
一边埋头嗦面一边哆嗦可怜巴巴地问,“吸溜,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呀,吸溜,好冷,吸溜。”
“你还没走?”
声音沙哑低沉,像是几天没喝水没说话。
吃完最后一叉面条,肚子里的饥饿终于被压得严严实实,姜狸放下泡面,仰着脸看他,嘴里包着一嘴面条,腮帮子鼓着嚼啊嚼。
“我离不开你呀。”
因为含着面条,吐字含糊,显得有些黏黏糊糊,声音软软,尾音轻轻往上扬,又软又娇,满是对他的信赖,依赖。
陆直怔愣,然后立即明白过来她说的是体力值的事情。
他垂眸,想说他可以帮她一次把分挣完,“阿嚏!阿嚏!”姜狸突然打了几个喷嚏。
姜狸揉揉鼻子,冻得雪白的鼻头很快红了,在白得能反光的脸上格外明显,是感冒的迹象。
现在差不多已经十点了,带着寒意的风呼呼吹着,她身形单薄,还穿着薄薄的秋装校服,风一吹身子不自觉一抖,情况实在算不上好。
陆直没说话,脱掉自己的外套套在她身上,外套还带着陆直的体温,外表是冰冷的,内里却是温热的,鼻尖隐隐约约有着他的冷松木香。
外套过来好像披上了一层保护膜,浸骨的寒风瞬间被抵挡在外,姜狸感知了下,发现真的没那么冷了。
陆直脱了一件衣服却好像没感觉一样,弯腰把自行车提起来,停在她面前。
“上车吧,我们先回去。”
她抬头,陆直只穿着一件短袖,在十月寒风呼啸的夜晚,她看着都冷,他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骑着车,等着把她载回家。
她突然就不生气了,乖乖坐到车后座,看着面前衣着单薄的脊背,弯眉。
整个人扑到陆直后背上,紧紧抱着他,脸颊贴着他的背,“陆直我给你暖背。”
陆直微怔,源源不断的暖意从两人贴着的地方传过来,一直暖到心里。
他低眸,罕见地没说什么,一路沉默地载着姜狸回到家。
到家门口陆直掏钥匙开门,旁边的人却没什么动静,一路上她话好像也比平时更少。
正疑惑着,一只手熟练的揪住他的衣服下摆,声音有些有气无力,“陆直,我好像感冒了,头有点晕。”
陆直回头低眸,面前的人软软靠着墙壁,眼尾没生气的耷拉着,一向厉害得很的嘴也不高兴地嘟起来,脸颊有两朵红晕。
他抬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有些烫,是发烧了。
她本来就娇气,还连续吹了三个多小时的冷风,确实该感冒了。
他叹了口气,再次意识到,她真的很娇气,和他这种野生长大的草完全不一样。
他让开房门,“我家里有退烧药,你先进来我给你找点药再冰敷一下。”
又能跟着陆直回家了,姜狸本该得意的笑的,现在却浑身软绵绵的,头还有点晕,只能跟着陆直进屋,躺在沙发上,等着他的冰敷和药。
陆直安置好人打开他们家的医用柜子,先找了体温计给她量体温。
378,有点低烧,他又去柜子里拿药,里面有各种陆奶奶要吃的药和平时常见的家庭备用药。
选了几种退烧治感冒的药给姜狸,打湿一张毛巾放在她额头上,动作熟练,像是经常做这种事。
冰凉的毛巾放在额头上姜狸觉得头晕暂时好了那么一点,只是还是有些难受。
“我去你家里给你拿被子和鞋,你自己就这样躺着敷一会儿,等水温了就吃药。”
“嗯,”姜狸不舒服地蹙着眉,难得的没有多闹腾,该是不舒服极了。
陆直垂眸,掩住眸中神色,起身开门去拿东西,拿完东西帮姜狸关好房门,转身的时候脚下好像踢到什么,有点硬,发出啪嗒的声音。
他蹲下来捡起来看,浑身的血液凝固了一瞬,黑眸紧凝。
只见那东西是被暴力拆乱了的四驱车,车身像是被暴力砸过断成两截,车轮都被砸出来了。
陆直垂眸,目光落在地面的四驱车上,似是回忆。
小学时他还没有像今天这样被人厌恶远离,那时也会有小孩子想和他玩。
这辆四驱车就是一个想和他当好朋友的男生给的,他借给他玩,他带回了家也没舍得玩,谁也没告诉藏在枕头下就去做饭。
等做完饭回来,发现那个女人正站在他床头,他藏在枕头下的四驱车被她捏在手里。
她骂了他一顿,然后当着他的面把四驱车给他一脚踩碎,最后扬长而去。
第二天她还去教室里找到那个借给他四驱车玩的男生,把人臭骂了一顿说他耽误他学习,把人都骂哭了,老师来劝她就把老师也骂了进去,说她辛辛苦苦出来卖不是让他来学校玩的,班上的人也都被她这种把自己都骂进去的话给吓得不敢说话。
从那开始,他的身边就再也没有人了。
那个小男生没有让他还四驱车,也没有再来找他。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后来用自己发传单攒下来的钱重新买了辆四驱车,悄悄放到那个男生经常去的地方,被那个男生捡了回去。
她总是这样,总是能清楚地掌握他身边的情况,平时对他不管不问,在他稍微好一点的时候就会立即出来,给他致命一击。
让他重新回到一个人都没有的污臭泥淖里,见不得光。
这一次,也一样。
他捏着从车身上取下来的纸条,面无表情,只见上面用红色笔写着
“你这个没人期待却自己硬生生出来的孽种,你把我们家害成这样怎么还有脸活下去,活着就只能恶心别人,快给我去死!”
客厅里
姜狸躺在沙发上久等陆直不回来,她自己爬起来喝了药,刚刚躺下敷好毛巾,去拿个东西跟现去买的人终于回来了。
她歪了歪头,躺在沙发上看着他,“陆直你终于回来了,我感觉我都快好了。”
陆直抱着她的被子,提着拖鞋,逆光走过来,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没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