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绅。”谢沽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位自己高中好友。
高个子染着银色头发的年轻男人一拳打在谢沽的肩膀上,骂道:“看来还没瞎啊!怎么你回国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跟我说一声,这四年我可想你想得要死。”
谢沽扯了扯嘴角:“别恶心人。”
“不错不错,还是那个谢沽,原汁原味从未改变。”李绅调侃归调侃,还是沉下声好心提醒起谢沽,“你是倒霉,一回来就被你那旧情人给逮到了,听我妹说,今晚人家可是杀了你的心都有。”
李绅来得晚,没看到沈舒梨上前一把拽住谢沽领子的场面。
“我知道。”谢沽说道。
“是这样,哥们真诚提醒你一句……”李绅最后来了一句,“我今天查了黄历,今天不宜送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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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幸的是,接下来整个酒会两个人都没有碰到一起,倒是把李绅李妍两兄妹弄得提心吊胆。
整个酒会到了后半场,生意也没啥好谈的了,话题逐渐走向无趣。男人之间不过是吹吹牛品品女人,而女人之间就是鞋包奢侈品之流。若是换做平时,沈舒梨可能还有心情讲点姐妹间的小话题,可今天她实在没心情。
此时夜雨还没停。
沈舒梨把撑伞的保镖喊退,自己拿着伞站在门口等车过来。
雨落在伞面上,细碎的闷响将人的思绪砸了个稀碎。
突然强烈的光从旁边闪过来,沈舒梨被刺得差点闭上眼。可就在她闭眼的前半秒,她看清了车驾驶座上的谢沽。
光再刺眼又如何,沈舒梨不顾砸下来的雨点,直接将手伸出去,用伞去拦下面前的车。
可车却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下一秒——沈舒梨直接整个人往车前面一站。
雨落在她一丝不苟的发型上,一丝碎发蹿了出来,从额头一直搭到她的鼻梁上。
车被逼停。
紧接着她把伞直接甩在地上,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的位置。
关门。
所有的嘈杂声被屏退在了车体之外,狭小昏暗的空间里,是一段令人颤栗的寂静。
四目相对。
四年未见,却仍旧有那种势均力敌的感觉。
“开车。”最后还是沈舒梨先开口。
谢沽踩下油门,直接开了出去。
黑色的轿车在黑夜里驰骋,雨刮将雨一次又一次地刮掉,可两边的车窗已经完全被水渍给糊住。沈舒梨想要歪过头去看外面的金色,却只能看到明暗的色块。
“喝酒还开车?”沈舒梨说道。
“酒被你撒了。”谢沽挑眉。
“……”
又再一次陷入沉默。
不知道为什么,沈舒梨感觉异常的累,累却又放松,她把两条腿直接蜷了起来,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安全带。”谢沽突然说道。
沈舒梨应声系好安全带,将额前湿了的头发往脑后一撩。毕竟到了夏末,还下着雨,除了闷以外还有些冷,头发一时半会儿干不了。
“我以为你死了。”沈舒梨抬起头,看着黑洞洞的车顶板说道。
除了沈舒梨,谁敢把这种话当聊天开头?
谢沽顿了一下,说道:“那你知道我这几年在干什么吗?”
“什么。”
下一秒,让沈舒梨后悔自己刚刚心软下来的好奇。
谢沽猛踩油门,深夜道路上已经没车,他方向盘一转,一个急速漂移。他速度不减,直接往高速公路上开。
沈舒梨吓得惊呼一声。
一个漂移接着一个,他竟然直接往山上开——!
轮胎和沥青路面发出摩擦声。
沈舒梨下意识地抓住了车的把手,可身体仍旧随着每次漂移而剧烈晃动。
胃里的酒跟着翻滚,沈舒梨快要吐出来了。
“你他妈疯了吗!”沈舒梨实在受不了了,吼了出来。
就这一嗓子,谢沽把车停了下来。
沈舒梨连等都没等直接把车门打开,山上清醒的空气瞬间充满她的整个鼻腔,让她一下子清醒了过来。这下她才发现,雨竟然已经停了。
她此时只想骂娘,礼服裙已经成了累赘,她直接把裙子提了起来,高跟鞋已经不知道踢到哪里,就赤脚踩在地面上。
“这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
沈舒梨看到谢沽也下了车,他已经脱掉了西装的外套,里面的衬衫也解开了几颗扣子,就随性地靠在车前顶盖上。
这时候沈舒梨才发现,这个地方有些熟悉。
车已经行到半山腰,而此时山下的田野交错纵横,阡陌之间点缀着几抹微弱的光。紫黑色的夜下是灯光已淡的小草屋,整个山在雨停后变得空旷。
沈舒梨才想起来,四年前,他们爬上了这座山。
那时候谢沽扶住她的肩膀,眼神迷离。
她傲得不可一世,发狠地说道:“你敢在这破地方吻我,信不信我扇你。”
后来,那一巴掌真的打了。
而那个吻,真的让她四年都忘不了。